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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连当朝丞相都忌惮三分之人,又岂是一味毒药就能打的?卿凤舞苦涩地别过脸,原来仇恨令人备受蒙蔽,思虑不全,漏洞百出。
“当日在排云殿,我取走汀息散之时,你为何不说?”卿凤舞轻问。她并非要怪谁,只是在为自己这点可笑的手段而问。
墨白也不回避她的疑问,直说:“你唯有试过,才会死心。”
这话不免说到卿凤舞心上了。
卿凤舞打小便是个倔牛似的性子,但有想做的,无论可为、不可为,必然为之,这点与她自幼备受父亲骄宠离不了关系。如今,那个曾与她无限爱意之人,却已成杯中枉魂、酒中离魄,这般性情与亲身经历,她此仇不报,无以死心。
“你很了解我?”卿凤舞嘴上却不饶人,冷清的目光像刀林剑雨般投射去,带着不善的挑衅。
那张面具极好地掩住了他的笑意,却只由着他淡淡地回答:“了解不多。”停顿半晌,不等她开口,他又缓缓说道:“亦不算少。”
“在排云殿时,我且说过与长生阁一刀两断,今日你又何必来阻我、劝我?”当下,卿凤舞也算深得墨白真传,同样在他回答之前径自说道:“这次又要我帮你做什么?”
卿凤舞说这话的语气里,涌动着隐约的嘲讽。长生阁再现身找到她,无非是以利相交,利散人分,利合人聚罢了。
“这一回,换我帮你。”
墨白转过身去,飘渺地眺望远方。这个诺大的京城里,多得是长生阁能支配的人事,他本大可不必在卿凤舞身上倾注如斯。只是,他选择的一直都是她。
“此话何意?我不明白。”
“我教你制天下无解之毒。”
“无药可解之毒?”
“无人可解,无药可救。”
“…………”卿凤舞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倒灌、充盈着莫名的安全感,这是父亲去后,她终于觉得自己真正地脚踏着大京城的土地,真实地呼吸和活着。
“想好了?”墨白微微地回,挺拔临秀的身形像镶嵌在午后的日晖里。
“为何帮我?”
她追问。
“因为我们都是有抱负之人,即便连你自己都未察觉自己的力量,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们……是同类。”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她,薄凉的唇微微地勾起。
“那便还是谈条件罢,有来有往,各取所需,互不相欠。”卿凤舞冷冷地说道,半晌,却见墨白不动声色,她将困惑的视线挪向他。
“成交。”良久,墨白轻缓地吐出两字。
如此,卿凤舞心中有了定数,便也不再与墨白多说,径自回身拂袖就要离去。她低垂着眼,注视着脚下的这条路,逶迤蜿蜒,周而复始,明白自己终究是要和长生阁同行了。
“我的人已探悉,七日之后,太子奉召微服出巡。如今齐牧归携子南下,你想办法引他到府,剩下的交给我。”
卿凤舞留步,但闻墨白在后如是嘱咐道。
她并非胳膊肘往外拐,只是在长生阁和齐王府之间,卿凤舞永远不会站在利益的对立面。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自从在叶御史藏楼中见到事关誉王旧案的书信,齐牧归这个人在天平上早已失去了被选择的重量,另一头承载的便是她内心深处谓之正义的本能。
“你我如何联络?”她头也不回地问他。
“还是那家金银店。”他与她相背而立,说罢,径自率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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