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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闷得好似一只鼓。
“今日是腊冬,府上宴客,我外出时不慎脏了衫,顺个路去御史府中换件衣裳而已。”她徐徐地回过半张脸,犀利不失明艳的眸光似刀影剜向他:“你信或不信都好。”
“哈哈…”那一张青铜面具下回响着谑笑,经久不息,笑声似芒刺般、似刀剑般捅进她心窝里,使得人说不出哪里痛,却到处不自在。
“你笑什么?”
卿凤舞神色冷清地问。
“我笑你糊涂,一个说服不了自己的谎言,如何使得别人信服呢?”
墨白的措辞冰冷如霜雪。
“今日腊八,乃我王府盛宴,受邀者无外乎京城名流,长生阁虽说在江湖上有鼎足之力,可到底是不请自来,更何况少阁主一再向我讨要一样莫须有的东西,这未免过于失礼了不是吗?”
卿凤舞压抑着在心底里肆意地游走的情愫,把它们牢牢地禁锢在看似波澜不惊的眼睛里。
“你当真没有东西要交给我?”
墨白却反将一军,干净利落。
“没有。”
她脾睨着他颀长的身躯,不甘示弱,御史府中的密信交出去,意味着她臣服于他,这一步踏出去,日后绝无回旋的余地。
“是吗?”他似笑非笑,自袖里轻飘飘地取出一纸信笺,如同拈花似地夹带在手指中:“我倒是有一样东西交给你。”
“…………”
卿凤舞锐利的眼光以横扫八方的姿态投射去,只见那信封之上端正娟秀地描着“转呈爱女凤舞”。
这招数…呵,太烂了。
“小女子眼神不好,能否烦请少阁主替我念念这无字天书?”她对他的套路嗤之以鼻,说话间,神色、语气都带着呼之欲出的嘲弄。
还记得上次,他不就用这么个空头信件来挟制她的吗?如今,竟是连套路都懒得改了。
“好。”
他低沉沉地应声道,恍惚间,恰似黑云压城,天狗食日,气势如虹,使得人不寒而栗。
“凤舞吾女,见信如见人,娘提笔未书泪已下,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数历秋冬,你我无异两隔阴阳,从头百般事出有因,只言片语不能说尽,幸载,人间可期,望相见,共执话。林丛亲笔。”
他如黑夜萤火,声线算不得洪亮,却低沉得别具风味,让人远远地嗅得到危险的气息。
她的心犹如一口幽黑、腐烂的深井,又像是被丢了石子似地,冷不丁“咕咚”作响。
“你可以一看以辨真假———”墨白漆黑的双眼里直射着冷峻的光芒,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你认字的话。”
“……………”当下,卿凤舞似是心怀麋鹿,它的两只角吭哧地顶撞着她的胸腔和头脑,教人不得安生。
她精锐的目光驻留在信笺,犹如绣花针似地钉在帕子上,丝合缝严,无法动弹,半晌,几个字眼拼凑着从口中断续地蹦出来:“她…她…还…活着?”
“目前是,将来就指不定——让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他像毒舌吐信,幽远深邃:“你把心思放到长生阁,我保她性命无忧。”
“我要先见到人。”
她卿凤舞肩膀上顶的可不是个摆设,绝不容任何人作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临摹字迹,以假乱真,绝非不可。
“这是第二桩交易:你要见她…”他沉闷的腹语像穿越地狱而来,带着火焰的灼热,带着冰霜的冷酷,恍惚间,竟让我一溃千里,无可反击:“我要看你对长生阁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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