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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梨并不很害怕,她认得燕京城的路,眼角也瞥到最近出的城守备的位置,一旦真有什么问题,能第一时间就向离她最近的城守备呼救。
她也不愿意去找卢氏或是姜景睿,只觉得这是个难得的独自的时刻。自打回京以来,她是姜梨,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但偶尔时候,她也会记起,她原来的名字,叫做薛芳菲。
生怕过姜梨的日子过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名字,还有想要做的事。沉溺于这个身份带来的尚且安逸的生活,这不是她想要的。今夜的灯谜,像是一味苦涩的浓药,涩的心头发麻,却也令人短暂的清醒。
因此,能撅弃掉做“姜梨”的时刻,这么一个人待着,也很好。
桐儿和白雪却不知道姜梨心里在想什么,眼见着人群里再也看不到姜景睿一行人的身影,桐儿道:“姑娘,咱们还是去寻二老爷他们吧?什么都瞧不见了,等会子找不着回府的路怎么办?”
“无事。”姜梨道:“我记得路。”
“人太多了。”白雪也劝:“咱们身边一个侍卫也没带,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姜梨瞧了瞧自己,如今姜二小姐树敌最狠的,也无非是季淑然母女。但季淑然母女便是要对她下手,也不会挑人这么多,众目睽睽之下。姜幼瑶且不说,季淑然却是十分缜密,半点把柄也不会给人留下。不过凡事都有意外,也不能以常理推断,倘若这对母女丧心病狂起来,一切也是有可能。
她便歇下心头还想独自去走走的心思,道:“说的有理。”
白雪和桐儿皆是鬆了口气,姜梨正要往前去寻卢氏的身影,无意间却是瞥到不远处有一人:“叶世杰?”
自宫宴过后,姜梨很少去明义堂,姜玉娥一事,到底是影响了姜家姑娘的名声。姜老夫人让平日无事儘量少出门,等避过这阵子风头再说。是以姜梨也没有机会再同叶世杰碰上一面。
此刻,就在不远处的一个买花灯的小摊贩面前,叶世杰和一个中年男子似乎正在挑选花灯,一边说话,看起来分外熟稔。
姜梨猜测是叶世杰认识的人,想着打听叶世杰近来的状况,尤其是李濂有没有再次拉拢与他,便打算去穿过人群,往那头的叶世杰身边走去。
却不知自己动作的这一幕,全都被另一人尽收眼底。
望仙楼上,孔六正瞪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出神,他其实不大爱看这些花啊灯啊的,亮晶晶的晃人眼睛。不过比起呆在国公府看无聊的朝务,当然是热闹更好看些。何况这热闹里,还有许多令人赏心悦目的姑娘,能让黯淡的夜色增添光彩。
只是今夜,孔六在赏心悦目的姑娘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哎,是姜二小姐!”孔六站起身,兴奋地衝姬蘅道:“你快来看,是姜二小姐,没想到她今晚也出来看灯了。不对,她怎么一个人?身边一个姜家人也没有,这是偷溜出来的?”
正在品茶的陆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道:“哪有偷溜出来还带丫鬟的,外面人这么多,大概是和家人走散了吧。”
“走散了?”孔六眉头一皱:“外面人这么多,歹人不少,年年都有女子被歹人掳走的,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难免惹人注意,要是出事了就不好了。”
“那你当如何?”陆玑好奇的看着他。
“我送她去找她家人啊!”孔六说的理所当然。
“孔六,”陆玑道:“你别痴心妄想了,别说那是首辅家的千金,就是普通的姑娘家,也看不上你这样年纪大的。”
“我年纪大?”孔六立刻暴跳如雷,“我正是最好的年纪,你懂什么?我这年纪怎么了?你才大,你他娘的鬍子都这么长了!”
陆玑却是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又伸手点了点外面,指给孔六看:“不是我说,你怎么比得上年轻的少年郎,你看,这姜二小姐,可不就是去找叶少爷了么?”
这话一出,不仅是孔六,就连一直在旁边玩扇子的姬蘅,也忍不住往楼下瞥了一眼。
果然见在穿流的人群中,姜梨和身边的两个丫鬟正在往对街走去,因着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一条街的距离竟然也走的十分艰难。不过难得的是她的方向感极好,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并未被接连而来的人流冲散方向。
而她前去的目的,毫无疑问,正是站着一名俊朗不凡的少年,叶世杰。
她想往叶世杰身边走。
陆玑笑道:“这对表兄妹的感情极好。”
“这不废话么,人家是亲戚。”孔六一时忘了陆玑嘲笑他年纪大的事,专注的看着姜梨和叶世杰二人。
姬蘅也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突然一合扇子,道:“文纪。”
黑衣侍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眼前。
“请姜二小姐上来。”
陆玑和孔六都没想到姬蘅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俱是齐齐看着他,目光难掩诧异。
“就说我请姜二小姐看金满堂唱堂会,给她安排最前面的位置。”
孔六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
人群实在很拥挤。
燕京城虽然比桐乡大了许多,同样人也多了许多。桐乡最热闹的时候,亦比不过眼下燕京城的一半。很难想像平日里一条窄窄的街道,今日穿越也是如此艰难。
总算是要到达对面了。
正当姜梨心中暗暗鬆口气,想要带着两个丫鬟往叶世杰那头走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黑衣人,拦在她们面前。
桐儿吓得差点尖叫,白雪也举起了拳头。那黑衣人却像是面无表情似的,一字一句道:“姜二小姐,国公爷请您看金满堂唱堂会,在望仙楼安排了最前的位置。”
“国公爷?”姜梨道:“姬蘅?”
文纪有些诧异,姜二小姐竟然面不改色的直呼大人的名讳,他点了点头。
姜梨蹙眉,桐儿小声道:“姑娘,这人突然冒出来,什么国公爷,莫不是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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