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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忽然按響。
葉兆言有些意外地抬了下眉毛,猶疑地繞過她去開門。
皎皎月色下,花園圍欄的夾竹桃里探出綠色的枝椏,橫斜地向外長著,像寂夜裡攔路的綠妖,慵懶而多情地將熨帖筆挺的白襯衫橫攔在門外。
葉兆言錯愕地瞪大了眼睛:「宋叔叔?」
宋予白伸手將長莖的枝椏撥到一邊,教養良好的貴公子,分花拂柳的舉手投足間,全是從容恣意。
「拾音呢?」
他語氣平和,溫然含笑的目光越過葉兆言,落在沙發旁邊,那個握著高腳杯,一臉不能置信的少女身上。
旋即,緩緩收回視線,金絲邊眼鏡後的瞳孔里,仍舊浸著笑,疏淡得甚至有一絲輕蔑的笑意。
葉兆言搶白:「宋叔叔,今天這麼晚,要不就讓裴拾音在我這裡住下吧,洗漱用品和睡衣這裡都有,就當是提前熟悉——」
「葉兆言。」
宋予白根本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
乾淨的玻璃鏡片後,那雙向來都平靜到不帶任何情緒、波瀾不驚的眼睛裡,卻有比低垂的星夜更洶湧的暗色。
「我之前給拾音訂過規矩,不能隨便夜不歸宿,不能因為是你,我就破例。」
裴拾音咬著下唇,握著高腳杯的手指收緊,她不知是否該感謝他這種嚴苛的原則感,至少在「夜不歸宿」這個話題上,他的標準居然一視同仁。
葉兆言忐忑地抿了抿唇。
晚上在花廊的餐廳里,他已經摸清了宋墨然的態度——老人家力主讓兩人在婚前多接觸,那他今晚想要留宿裴拾音,只要別做得太過分,都可以被原諒。
有宋墨然撐腰,他不信宋予白會這樣來駁自己親生父親的意思。
想到這裡,他底氣漸足,用一種試探的態度,提醒他,裴拾音本來就是他的未婚妻。
「這是,宋爺爺的意思?」
話一出口,氣壓幾乎是在一瞬間驟然降低。
宋予白微微眯起的眼睛,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無聊的、低級的笑話。
他聲線平直,泰然自若的一字一頓,清冽乾淨的音色卻如金玉相擊,高高在上的清冷,讓人不敢反駁,不敢質疑。
他也刻意沒去看她的眼睛。
「是我自己的意思。」
僵持的對峙莫名讓人心慌、膽怯,葉兆言愣了愣,試圖通過兩聲訕笑緩和氣氛。
「宋叔叔,但是宋爺爺說,既然我跟裴拾音馬上就要結婚了,那婚前多交流一下感情,其實——」
「需要我重複第二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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