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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看白马左右蹄配合着前后而行,以着不快不慢的速度缓缓朝着一片矮坡行去,登上矮坡的时候,前面也逐渐没了芥地草的踪影。
玄机不知老白到底想带自己去哪里,转头正想开口的时候,却愣住了。
老马识途!
朝着这边山坡下面极目所望去,竟然又是那熟悉的地方,红崖崖底!
此时月色澄澄的,当头而立。低矮的山坡倚着这红崖而生,崖底就像是被上苍圈起来的天然之地。
玄机骑着老白站在山坡顶上,身影被月色所倚,迎风驻马的身形被拉得长长的,往红崖崖底的方向而去。
往崖底看去,原本静逸无声,冷风似乎凝固在这片山壁间,一切仿佛被封印住的痕迹。可此刻借着月色放眼望去,却有一道微弱的身影,在崖底艰难的穿梭其间。
玄机见此刻夜半,崖底居然还有人影的时候,不禁眉心一蹙,戒备也多了几分。可当她真看清了那人影的时候,紧攥住缰绳的手却慢慢的松开了。
此刻,红崖的崖底,霍青鱼一身臧青色的身影,跨过那些堆乱的山石间,在山后头避开烈日风头的地方挖了个大坑。
此刻
他正将那些一同死在诛邪司手里的人拖着往那个大坑走去。霍青鱼不忍他们暴尸荒野,此刻正将那些尸体一具具的拖往坑里,并排而列,准备埋葬。
玄机坐在马上,挺直了身躯,眼中划过一丝饶有意味的深思。
这家伙,一个晚上都在这里挖坑收尸了?
也在此时,霍青鱼将一具尸体拖到坑里去,正满头大汗的站直身。
但有风来,吹着卷起崖底的沙土,迷得霍青鱼侧首去躲,不敢直面尘沙。却在侧首时一眼看去,远远的,只望得前方山坡上定着一人一马。
如此遥遥相望,两人目光触及的那一瞬间,仿佛天地就此定住。
只余风声,吹着崖底的尘埃飞扬满天,吹往坡上的白马鬃毛凌乱,吹动马上的玄机衣发翩飞。她就驻马立于月下,仿佛趁着夜色踏月而来,身后万千星子,皆是帷幕。
风沙敛眼迷离,霍青鱼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玄机翻身下了马,牵着老白下了山坡来到崖底。松开了缰绳任凭白马在这下头闲逛,玄机径自朝霍青鱼这边走过来。
霍青鱼还站在坑里,挖得较深,上去不容易,和玄机对上的那一刻略显窘迫。
玄机则已经到了坑边了,她蹲下身来,双指捏了一小搓细沙摩挲着,略带疑惑,“你一个晚上,都没离开?”
说着,目光落到了霍青鱼的身上。
霍青鱼头发略微凌乱,点头的时候散了一缕在额前。
他看了看这些并排
在坑里面的尸体,之前那种悬浮于表的浮华此刻尽沉淀在眼底,道:“不荒山土地贫瘠,生来便不容易。落到邪的手中如此死去已经是不幸,再暴尸荒野,未免太可怜了些。”
听着霍青鱼这话,换做今夜之前玄机或许没那么大的抵触,但现在她却眉心一拧,不悦的纠正他的话,道:“杀他们的,是诛邪司!”
霍青鱼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从她话语中听出了不善的意味来。
玄机话不多说,拍拍手上的沙尘站了起来,环视着这周围的景况,此刻再看的心情,不免也跟着苍凉。
霍青鱼从坑里面爬了起来,“天子下令普天之下诛邪,自然无人敢违抗。但生而为人,看到诛邪司的人如此手段,不免兔死狐悲,心中难受。最后替他们收一收尸,也算我们身为守墓人做了该做的事!”
“兔死狐悲!”
玄机喃喃着这句话,心里也油然升起一股同样的感受来。只不过,这感受与霍青鱼不同,不是为人,而是为那九尾。
玄机说着的时候,已然转身朝着旁边走开去,霍青鱼则拿起铁锹开始将沙子往那个坑里填埋了。
玄机穿着墨色靴,踏足在沙尘上的时候沾染上了些许尘埃,当靴子停住在小九的那具钢铁架边上的时候,她蹲下了身去。
借着天上月色泠泠,照映在金属上泛出夺目的光。
饶是再精密的零件,饶是再惟妙惟肖的外表,没有了
芯片也是枉然,此刻被稀稀拉拉的堆放在一旁,玄机心中那股兔死狐悲的苍凉更甚了。
她伸出手去触摸那冰凉,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这架机械人曾经被赋予过什么样的灵魂。
那软糯销魂的笑,那走动时万千风情的踪影,那变回本身坐在桌角上,身影细小却嚣张跋扈的九尾猫……
这得是多么先进的科技,才能赋予一架机械人产生自己的灵魂?!
这些疑问,伴随着诛邪司那些人的到来,已经没法解答了。
玄机此刻能做的,就是将九尾这具钢铁骨架给拿起来,顺带着连山壁下鼠妖被身首异处的骨架也一并拎上,她走到霍青鱼挖的那个坑旁边,将骨架扔进去。
“哗啦啦”一堆钢铁忽然从上面掉下来,霍青鱼吓了一跳。
回过头看去,玄机站在上头,面无表情的道:“帮我把小九也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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