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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陆二夫人却不为所动,仍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惠妈妈无奈,只得又看向陆明雅,哽声道:“姑娘,您劝劝夫人罢,夫人这些年心里的苦别人不知道,您难道还能不知道不成?若不是因为您,夫人早撑不下去了,您当夫人就真忍心打您不成?夫人那是盼着您好,看您犯糊涂心里着急啊,您若再与夫人较劲儿,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求您就劝劝夫人罢……”
陆明雅方才之所以寻死,不过是仗的一时之气罢了,如今不但那股气散了,连满腔的愤懑与不忿也随着那股气散去了不少,脑中已恢复了几分清明,见陆二夫人这般灰心,又提起死去的兄长,只觉大没意思,暗中后悔不来。
只才挨了陆二夫人一巴掌,心里多少还有几分气,便不肯向陆二夫人服软,只是抿着嘴站在一旁,一个字也不肯说。
陆二夫人将女儿这幅倔强的样子看在眼里,就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到底自己先开了口,只是语气仍颇不好:“总算知道自己方才有多丢脸,不闹了,消停了?”
这话一出,陆明雅瞬间又炸了毛,尖声道:“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丢脸了?明明就是那个贱人暗算我,表面上夸我的步摇漂亮,实则却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时,用只够我和她听得见的声音讽刺我嘲笑我,说我国公府嫡小姐的名头名不副实,不然陆明凤和陆明珠怎么不让我与她们同桌,明明是那个贱人挑衅在先的,我有什么错?若不是方才娘强行将我弄走,我早当众揭穿了那个贱人的真面目,看她还要怎么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陆二夫人这才明白女儿先前在敞厅时何以会忽然就大骂起陆明萱来,她就说自己的女儿虽性子直了些,素日行事冲动了些,却绝不会蠢笨至厮,敢情还有这一层内因在,当即气得攥紧了拳头,在心里恨毒了陆明萱。
只此刻显然不是与女儿一块儿骂陆明萱与陆老夫人的时候,当务之急,却是好生教导女儿,让女儿自此次事件中得到经验和教训,省得以后再被人轻易算计了去,一时生气还是小事,若因此而影响了终生的大事,可就真是吃亏吃大发了!
便没有顺着陆明雅的话骂陆明萱,也没有说以后定要拿陆明萱怎么样怎么样的狠话,而是冷声道:“你都说了她挑衅你时只你一个人听见了,你要怎么揭穿她的真面目?你也不看看当时的情形,你一脸的气势汹汹,她却一脸的委曲求全,泪水涟涟,凭是谁见了,都会说你嚣张跋扈,都会说是你在欺负她而非她暗算你,你让别人如何相信你?没的白自取其辱,你是惟恐今日这脸丢得还不够大是不是?”
顿了顿,不待陆明雅答话,又道:“你也是个蠢的,就算她暗地里挑衅你,你便忍过这一时之气又何妨,难道会少一块儿肉不成?等下来后再百倍千倍的还给她便是,如今可好,你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儿大骂于她,怕是少不得一个‘跋扈嚣张’的名声了,以后凭她出了什么事,旁人第一个都会想到你身上,反倒不好动她了。这也还罢了,要紧的是,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若因今日之事影响了将来说亲,可如何是好?你给我听好了,打明儿起你每天晚上临睡前都给我抄一个时辰的佛经修身养性,以后见了那丫头姐妹两个也不得再主动寻事,对其他姊妹也得和和气气的……万幸你说亲还得两三年,想来这两三年也够你扭转先前的形象,不至于影响到终身大事了!”
陆明雅自然是不服气的,就算她心里已明白陆二夫人说得有理,自己今日这个暗亏怕是无论如何都吃定了,便仍嘴硬道:“我就不信在座那么多宾客都被那个贱人蒙蔽,就没有一个瞧出她居心叵测,总不能所有人都是瞎子罢!”
陆二夫人闻言,冷嗤一声,道:“连我身为你的亲生母亲,当时都没往那个丫头暗算你上想,你让别人如何想?”她当时只是觉得陆明萱的态度与语气与往日颇有不同,虽觉得有异也并未多想,若是一早便想到,之后的事情也就不会糟糕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陆明雅就无话可说了,是啊,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怀疑过陆明萱那个贱人,更何况其他人?只是一想起方才之事,她便觉得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恨不能即刻打杀了陆明萱才解气,因恨声嘟哝道:“那娘说怎么办,难道就让我这样哑巴吃黄连,白白放过那个贱人不成?那未免也太便宜了她!”
陆二夫人道:“自然不能白白放过她,只是却不能急于这一时,如今有老夫人护着她,咱们轻易动她不得,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日她会落到我们手上的,娘答应你,到了那日,一定让你亲手处置那个贱人,想打想打,想杀便杀,你倒好是不好?”
这么多年下来,她比谁都更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陆明萱你个小贱人且等着罢,敢暗算我的女儿我的命,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百倍千倍代价的!
这话说得陆明雅心里一阵舒坦,虽然一时奈何不得陆明萱,但光想想这个画面已经让她觉得解气无比痛快无比,这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不过其实陆明雅有句话还是说对了的,虽然下午陆明萱那招借刀杀人用得高明又隐秘,却并非就没有一个人看出来,陆二夫人之所以没看出来,只能说明她不够了解陆明萱,可她不了解陆明萱,却不代表别人就不了解,譬如与陆明萱朝夕相处的陆明芙。
晚间待送走客人,大家都散了回到空翠阁后,陆明芙便趁四下无人偷偷与陆明萱咬耳朵:“下午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三姑娘那般生气,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儿也忍不住大发雷霆?她素来虽跋扈了一些,却也不是傻子,不是你偷偷做了什么,她断不会失态至此。这下可好,这‘跋扈嚣张’的名声她是背定了,指不定还要影响将来……活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处处针对我们,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好欺负不成?”说到最后,满脸的幸灾乐祸与解气。
陆明萱先还装傻:“我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啊,当时的情形姐姐又不是没看见,我不过就白夸了一句她的步摇好看,想比着样子也打一支而已,谁知道她会那么大的反应?”
架不住陆明芙拿白眼儿看她还威胁她:“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呢,你多早晚叫过她‘三姐姐’,又多早晚主动找她说过话?事出反常即为妖,你休想把我当傻子糊弄,今儿个若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得三言两语把当时的情形大略复述了一遍,末了道:“我原不想这样的,她到底是国公府的正牌姑娘,我们却是旁支来寄居的,受一些委屈也是在所难免,能忍的忍过也就罢了,谁知道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无事生非,定要找我们的麻烦,我若再不给她几分颜色瞧瞧,以后她岂非越发要变本加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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