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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难得的是,这位嬷嬷持身谨慎,不管她自身的地位如何,对待国公府的主子们从来都一如既往的恭敬,是陆老夫人身边一等一的心腹,——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一个婢女跟了一个主子一辈子,没有孩子,没有丈夫,甚至也不爱银子,只一心一意的替你做事,不拘是谁,想来都要将这样的婢女当作心腹来使罢?
陆明萱暗自思忖着,嘴上已客气道:“如何敢劳老夫人身边嬷嬷的大驾,老夫人不拘使哪个小丫头子带我和姐姐过去也就是了。”
上一世她没有住过空翠阁,而是一直住在陆老夫人荣泰居的后罩房里,自然也就没有张嬷嬷送她去空翠阁之事,想不到如今重活一世却有这回事了,由此可见,陆老夫人心里对她的愧疚应当不浅才是,不然也不会这般为她们姐妹着想了,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为自己谋得一门远远的亲事,达到逃离国公府这个泥淖的目的?
陆明芙也跟着客气道:“是啊,老夫人不拘使哪位姐姐带我们过去也就是了,如何敢劳张嬷嬷的大驾?”她虽不知道这位张嬷嬷到底是何方神圣,但见老夫人待其十分亲厚,便知道定是老夫人跟前儿极得用之人,对待这样的人,态度恭谨一些定然错不了。
果然陆老夫人眼里就有满意之色一闪而过,显然很喜欢姐妹二人的谦逊,笑道:“我既指名让张嬷嬷送你们过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们且不必多说了,只管随她过去便是,待安顿好了便早些过来,省得误了饭点儿,去罢!”
陆明萱与陆明芙这才不再客气,辞了陆老夫人,由张嬷嬷引着,去了与荣泰居一样,也在整个定国公府中轴线上的空翠阁。
只是空翠阁占地面积就要远远小于荣泰居了,想也知道是这样,越是古老的世家,便越讲究一个长幼尊卑,这一点很多时候仅从房屋的布局上就能看得出来,陆老夫人是整个定国公府地位仅次于老国公爷的人,荣泰居也是老国公爷的起居之所,现任定国公陆中冕自然要将最大最好的房子让给两位老人居住,否则,别说御史台的人会大做文章说他不孝,只舆论与唾沫星子都足以淹死他了。
☆、第二十九回下人(上)
空翠阁五间两层,虽占地面积远远比不上荣泰居,却胜在小巧精致,又是另一种建筑风格。
张嬷嬷引着陆明萱和陆明芙进了中间的屋子后,便笑盈盈的说道:“这是客厅,因房屋有限,说不得只能委屈两位姑娘共用了,还请两位姑娘不要见怪。”
陆明芙与陆明萱自然不会见怪,前者是因这屋子明显比自己在家的屋子华丽了不知道多少倍,自己没什么可见怪的,后者则觉得如今自己住哪里都无所谓,于是都笑道:“嬷嬷言重了,这屋子比我们在家时的屋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若我们还要见怪,就未免太过不知好歹了,况我们本就是亲姊妹,什么不能共用,更何况只是一间客厅?”
张嬷嬷点头笑道:“两位姑娘如此和睦,可见都是显老爷素日教导有方,若是让老夫人亲眼瞧见了,还不定怎生欣慰呢。”说着领着二人去了东次间。
东次间与东梢间相连,前者被一扇做工考究的蝶栖石竹六曲银交关屏风隔做了两间,半间被布置成一个小书房的样子,临窗摆了书案和书架,半间则摆了一张长榻,应当是给值夜的丫头们过夜的地方;梢间则摆了一张精巧的拔步床,还有妆台镜奁等物,显然是卧室无疑了,旁边还有一扇小门,应当是通往净房的。
西次间与西梢间的布置跟东边的差不多,只一些细节的布置上存在区别,显然陆老夫人还是尽量做到了一碗水端平的。
张嬷嬷带二人看完屋子后,笑着问道:“两位姑娘看愿意住哪边?两边其实都差不多,只一些程设稍稍有些不同罢了。”
陆明萱闻言,先就道:“姐姐为长,自然是姐姐住东边儿,我住西边儿。”
陆明芙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陆明萱的谦让,闻言也没有多说,算是默许了陆明萱的说话。
张嬷嬷就笑得越发欣慰了,道:“既是如此,就芙姑娘住东边儿,萱姑娘住西边儿罢。奴婢这便让服侍的人进来见过二位姑娘。”说完朝外面一拍手。
随即便见一群人鱼贯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冲陆明萱和陆明芙跪下了,齐声道:“奴婢们见过芙姑娘,见过萱姑娘,祝二位姑娘福体康健,芳龄永继。”
张嬷嬷因一一指着众人给陆明萱和陆明芙介绍:“这是吴妈妈与杭妈妈,是老夫人亲自为二位姑娘挑选的管事妈妈,这是伴香、伴琴、落梅、落霞四个贴身大丫鬟,也是老夫人亲自为二位姑娘挑选的,还有六个二等丫鬟,八个洒扫小丫头,想着人多没的白闹得两位姑娘头晕,便没有一块儿叫进来。至于两位姑娘的月例和上学的一应事宜,则与府里的姑娘们一样。”
陆明萱知道两个管事妈妈,四个贴身大丫鬟,六个二等丫鬟,八个洒扫小丫头是国公府正牌姑娘们的例,上一世她身边服侍的人便是按照这个例来的,以致国公府的姑娘们明里暗里都对她颇为忿恨,觉得她一个旁支姑娘竟然事事都比着她们的例来,也不知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迷惑得老夫人这般偏心于她,——所幸这一世,人还是这些人,却多了一个陆明芙来与她一块儿分享,两个旁支姑娘使一个正牌姑娘的份额,虽然也算厚待,好歹却与国公府的正牌姑娘们区分了开来,想来不会再引来后者们的忿恨了罢?
收回思绪,陆明萱拿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出来打赏众人,笑道:“诸位既是老夫人亲自挑选的,自然个个儿都是好的,以后我与姐姐就要多劳诸位提点照顾了,还望诸位能尽职尽责,不要辜负了彼此这份难得的主仆情缘。”说完不着痕迹轻扯了一下陆明芙的衣角。
陆明芙只得也笑道:“以后就要多劳诸位费心了,若诸位尽心尽力,我们姐妹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众人忙都赔笑道:“两位姑娘言重了,能被老夫人挑来服侍两位姑娘,原是我等几世修来的福气,岂敢不尽心?以后两位姑娘有事便只管吩咐奴婢们,奴婢们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又磕头谢了二人的赏,才恭恭敬敬的接过了荷包。
却还来不及自地上爬起来,又听得张嬷嬷威严的道:“你们不要以为两位姑娘年纪小性子好,面嫩心软的,就生出什么糊涂心思来,若让我知道你们敢糊弄乃至轻慢二位姑娘,做那起子奴大欺主的事,就别怪我回了老夫人,将你们打上一顿,一家子卖去苦寒之地一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众人是知道张嬷嬷在陆老夫人跟前儿地位的,事实上不止她们,国公府好些下人都怕张嬷嬷更甚过陆老夫人,闻言忙都战战兢兢道:“嬷嬷只管放心,给奴婢们一万个胆子,奴婢们也不敢对二位姑娘有所不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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