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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1页)

梅濂强撑着坐起来,生生将呕出的血吞咽入肚。男人冷笑了声,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低着头,沉声道:“大人是上官,自然不把草民区区蝼蚁当回事。”

说到这儿,梅濂从怀里掏出把匕首,薄唇紧紧抿住,手一扬,用力朝自己左手小拇指切下去,全程连眼睛都没眨。

“袖儿,跟哥哥回家。”

盈袖察觉出大哥声音有异,略微回头瞧去,大吃一惊。哥哥断了指,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鲜血流了一地,瞧着让人心慌。

“哥!”

盈袖什么也顾不上,挣脱开左良傅,急步奔过去,蹲在哥哥跟前,想要拾起断指,给哥哥安上去,可又害怕,哭着从怀里掏出帕子,包住大哥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呀。”

梅濂极力忍住疼痛,手颤抖着将匕首抵在无名指上,咬紧牙关:“只要你没认陈老爷,那你就还是我妹子,我就该管着你。”

疼痛铺天盖地而来,梅濂大口喘着粗气。

他那会儿和李良玉就站在包间外,听见里头发生了什么,简直败坏门风。

梅濂看着盈袖,想要严厉苛责,终究叹了口气,如今酒楼虽说已经清场,可荷欢和李良玉仍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妹妹留些颜面。

“你就算再恨我,可也该爱惜自己,你还是个未婚的姑娘,怎么能和个男人卿卿我我?这是无媒苟合啊丫头。世人不会骂男人,只会用唾沫星子淹死你,跟哥回去吧,有什么话,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说。”

盈袖歪过头,越发委屈了。

“看来是我没教好你,合该受罪。”

梅濂狠狠心,扬手就朝自己的无名指扎去。

“哥!”

盈袖一把抓住哥哥的胳膊。

不明白,向来沉稳老实的大哥怎么变得这么狠。

“做什么嘛,我跟你回去就是。”

“袖儿!”

左良傅上前一步,男人面上带着忧虑之色,道:“你其实不必理会他。”

“大人。”

盈袖打断左良傅的话,道:“算了吧,你送我回去。”

说罢这话,女孩凄然一笑,喃喃道:“他到底还是我哥啊。”

……

夜越深,雨越大。

那悠悠的长街此时显得寂寥无比,花灯被雨打风吹去,一点一滴的雨终于将沉寂了一冬的石地洗刷干净,在小水洼处,似乎还漂浮着几许花瓣。

街上此时有些奇异。

陈家的护卫和嬷嬷们慢慢地走在最后,而在最前头,并排行着一对男女。

那男人个头甚高,穿着玄色大氅,手撑着把油纸伞,伞几乎全都倾斜到身侧的姑娘头顶,不知不觉,他的左边身子全都被雨水打湿。

那女孩身上有股淡淡酒味儿,脚步沉重,一直低着头,披散的黑发被寒风吹得乱飘。

即便喝了再多的酒,盈袖也觉得冷。

她打了个寒颤,略微回头,瞧见哥哥用帕子用力按住伤口,也不撑伞,就跟在她身后。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左良傅和陈砚松是死对头,若是回到洛阳,日后再见大人就很难了,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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