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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還有心思跟自己開玩笑,林沐晨懸著的心不由得放下來,癟癟嘴:「我叫你一聲老師那是尊敬你,但其實咱們倆也沒差多少歲。」
「不知道為什麼,比起這個,我還是更喜歡直接叫你的名字。」
「扶夏。」林沐晨說著,當即喚了他一聲,想了想,望過來眉眼突然變得有些認真:「如果沒有季晏承這一層關係在中間橫著,你覺得……咱們有可能成為朋友麼?」
扶夏垂著眸,表情淡淡:「我這人挺獨的,沒那麼喜歡交朋友。」
「也是。」林沐晨勾勾唇,掩去眼底的落寞,喃喃自語:「看出來了。」
「不過還是得感謝季晏承。」人說著卻是突然呼了口氣,打起精神從椅背上坐直,一本正經看了過來:「要不他當初在你面前美言那麼幾句,我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坐在這間畫室里跟在你身邊學習。」
「扶夏。」林沐晨說著頓了頓,淺笑:「能遇見你,我感覺自己還是挺幸運的。」
有林沐晨這個鬧騰的主在身邊打發著時間,扶夏近來倒是少了些精力去關注季晏承那邊。
但這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季晏承當日從別苑離開前雖然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季家的事情,扶夏後來還是從林沐晨的口中聽說了——季晏承的父親一夜病倒,據說季家上下如今整個亂了套。
雖說人如今已經從位子上退了下來,大局都是季晏承這個後繼者在掌,但上頭畢竟還有個年近八十歲的老太太。
據說季父出事還是老太太最先發現的,里里外外一通折騰下來,也不知老人家的身體和心理能不能吃得消。
扶夏心知季晏承此時應當是最忙的,眼看著自己生日快到了,也只是一個人默默規劃著名,沒有因此去打擾過對方。
然而他能保證自己不出現在季晏承的視線里,卻避免不了有關安城季家的消息在網絡上被大肆報導,自己總歸會知道。
媒體添油加醋的推論習慣了誇張,據說昨日去往南山的唯一一條單行道凌晨便封了路,原因無他,只因季家老太太早起要去福靈寺燒香。
先前三輛連號牌照的紅旗開道,寺里主持更是提前一個小時就帶人去往山下的台階上候著。
如此之大的排場約莫只在電視劇里出現過,回歸現實,卻更成了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
但這一切放在季家的身上,卻似乎一點也不違和。
扶夏不知季晏承父親如今的身體狀況究竟怎樣,但從媒體在福靈寺偷拍到的照片來看,或許不怎麼樂觀。
因為當天與老太太前去燒香的一行人中,除過季家一些熟悉的面孔,還有另一個身份極為敏感的人也同樣在場。
流出的一組照片裡,林清雯與季晏承穿著相近款式的黑色羊絨大衣,一左一右伴於季晏承母親的身旁、雙手合十立於殿前祈福。
季家老太太拉著季晏承的手覆在林清雯的手上,看著二人十指交握,慈祥的一張臉上露出滿意的笑,低聲在二人身邊囑咐些什麼。
近幾年來,對於季林兩家商業聯姻的事外界一直猜測不斷,單看這幾幅畫面,更像是坐實了當下的某些言論。
也有人說媒體的推測不準,只是一起陪著上個香而已,這兩人若真是好事將近,怎麼可能之前一點風聲都沒透出來。
沸沸揚揚的討論聲中,外人當然不知其緣由,扶夏緘默著,卻能從中一眼探明最合理的解釋。
季父如今身體抱恙,最令其懸心的莫過於次子季晏承的婚事。
終歸是強強聯合雙贏的喜事,耽擱太久恐有變故,剛好借著現在契機,仔細算算,也當是該提上日程了。
而扶夏等的,不過就是看季晏承何時會對自己攤牌罷了。
在扶夏的精心照料下,院子裡的無盡夏近來終是從土裡冒出點小芽。
都說心思敏感的人慣會寄情於物,將虛晃帶入到現實。扶夏有時癔症得狠了,也會在心裡想像,若真能熬到這花全開的時候,或許自己期盼的愛情也會悄然到來。
季晏承沒有那麼喜歡林清雯,他也許會突然發現自己的好,為此拒婚也說不定。
然而想像終歸是想像,願望是美好的,不妨礙扶夏在八年時光的磋磨中一步步走向清醒。
後來季晏承的消息沒等到,很意外,他卻等到了於文遠給自己打來的電話。
對方就藝術學院任教的事情,再次對他發出了邀請。
據說是院長來安城出差的時候特地去畫廊轉了一圈,回來以後對扶夏的作品讚不絕口,直稱一定要把這樣一位真正了解國畫精髓的老師聘請到院裡。
對方表示說如果扶夏這邊的時間不允許,先過來給學生帶一帶選修課也可以。
聽見於文遠這麼說,扶夏好一陣惶恐,不由得開始感嘆自己何德何能,笑了笑:「你們當真是看得起我。」
在這件事情上,即使扶夏曾經明確地拒絕過,於文遠仍舊堅持他最初的說辭:「扶夏,不要封閉在自己的小圈子裡,出來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長久處於壓抑的環境,對你自己創作的靈感而言,也是種消磨。」
雖然依舊不敢接話,但於文遠這一句,算是一下就戳中了扶夏的心窩。
他這麼想著,不禁暗暗苦笑。
確實,自給姥爺祝壽的那副《水墨江南》被季晏承軟刀子磨著送給別人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畫出令自己滿意的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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