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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南兖州临淮郡官渠决口案,经都官部、大理寺、南兖州府联合审查,报呈结案。
临淮郡前太守庾彦指使郡县官吏,私掘官渠,淹毁农田,草菅人命,当判死刑。皇帝念其功勋之后,免死刑,贬为庶人,永不续用,流放岭南。
另有同案主从罪犯,各判极刑、死刑、脊杖等,家属没籍为雍州军户苦役。
元日节前,官差押解罪犯庾彦出京,乘官船前往岭南。过了江州豫章郡后,弃水路走6路,不再顾忌国法。
庾府家奴开始服侍左右,车驾渐渐豪华,官差成了混吃混喝的跟班。
庾彦在家奴左右服侍下,走走停停,游山玩水。
好不容易行至江州腹地时,又有二三十辆装满财物的牲车赶了上来。汇做一路,浩浩荡荡前往岭南。
沿途百姓官吏见之避道,竟不知是流放罪犯,倒以为是光禄大夫荣退归故里。
中途行至某山碍口,突然有数十着奇装异服强人自山上冲下,如狼群入羊圈,不论身份好歹,见拿兵器的就杀。这些强人兵器锋利,身手了得,庾府护行部曲难以招架,不消多少工夫,家奴部曲与押解的三五官差俱四散逃命。
庾彦惊惧得心胆欲裂,在一二心腹家丁部曲的拼死护卫下,好不容易挣出命去。在山里狼狈躲避了一晚,苦兮兮挨到次日天明走出来,却也不敢去告官,心中放不下财物,又悄悄遣回原地去看。
只见数十辆空车和部分呆傻的牲口,除了些尸,连个活人影也没有,细软财物都不见了,只剩下些笨重的木头家具。
庾彦跌坐不起,欲哭无泪,心如死灰,数十年宦海生涯,积攒的财宝竟一日之间被劫个一干二净。
眼见除了投案,别无他路,逃亡如何吃得苦,流放南疆,等太子登基遇到大赦还能回京。
家丁扶着庾彦坐在骡子背上,投前方官驿去了。
到了官驿,驿丞索要身份文鉴,庾彦只好说明流放犯身份。
驿丞告知当地衙署,衙署派人来将之收了监,再向上报信,等待京中官差来领人。
因庾府部曲家丁上下打点,庾彦虽说坐在牢里,也还不至于穷途末路。
他越想越恨,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借了纸笔写了封家信,让家丁送回京中告状。
庾府得到信后,投告至江州刺史当阳公萧沁处。
萧沁听说自己治下竟有这等悍匪,大为惊异,命司马庾汲率州军前去清缴。
然而书信来往,兵马赶到,一个月已过去,只抓了几撮不相干的匪盗,那伙真正的悍匪倒消匿的无影无踪,竟不知从何处来,更不知往何处去。
过了元月,萧黯返回广陵。
回到州府,就听徐子瞻神秘兮兮报说,最近了一笔横财。
萧黯听完原委,气道“竟敢在江州杀人劫财!若被抓现行如何是好!”
徐子瞻瞪眼道“抓住了就大家撕破脸,我倒要问问哪国的流放犯这样谱大!还有这泼天的财富从何而来?看到时候谁怕谁!”
萧黯更气“你为何不提前告知我!自作主张,万一事,我如何应对周全?”
徐子瞻见萧黯真急了,这才告罪,称此事机密,担心书信往来万一走漏消息,惹出祸患。
又道“下次,再有此事,我当亲自前去请主君示下。”
还有下次?萧黯仍是气。
又问他财物去向。
徐子瞻说金银铜器都分类熔了,充进内府库;珠宝玩器贩去了上游诸州;锦缎绢帛贩去了北地。
萧黯警觉,“从北兖彭城过境的?”
那里是柳淦世子,柳景礼兄长,柳仲礼的地盘。
徐子瞻答,“从东海郡北关过境。”
萧黯放下心来,无奈道“真有你的,处理得还真利落。”
徐子瞻粲然一笑“多承主君夸赞。”
两人丢开此事,另商别事。
且说京中晋宁王府,在元日节后搬离了金华宫,搬迁至与金华宫一街之隔的新址。
王府前后殿院重重,亭台楼阁,甚是宽阔。夫妇两个在其中居住还不觉什么,萧黯离家去广陵任上,笼华便觉得甚是空旷冷清了。
然而,日子总是得过且过的。。
白日里,去金华宫问安奉餐,回到王府前殿处理内外事,夜晚回内院休息。偶有来往宫廷孝敬应酬,另也常有亲眷间人情走动。总之,每日里,倒总有那么十来件大小事。
忽然一日,金华宫内侍监来到王府传蔡妃命,召晋宁王妃即刻过去。
笼华忙乘暖轿前往。
到了金华宫,蔡妃身着家常软布袍在堂上端坐,颈子上挂着一串陈年的沉香佛珠,面色如罩寒霜。
两个管事内官站在左右,也绷着脸,毫无笑意。
笼华察言观色,这情势,好似不是外面有了什么事,倒似是对她有些不满。
蔡妃开口问笼华“听说王府庭院有方奇石,名《逐日》,是不是?”
笼华心下疑惑,当日嫡母去王府巡查,还赞了一句好奇石,不知今日忽然提问这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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