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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晋宁王萧黯前往南兖州赴任,晋宁王妃夏侯笼华留在家中侍奉嫡母及宫中亲长,打理内外事务,督建王府翻修。
萧黯临行前,笼华心中十分不舍,但见萧黯比她还依依不舍,百般放心不下,放着上任的百十件事在旁,终日唠叨叮嘱她在王府中的诸事。
为免他后顾之忧,笼华只得忍下依恋,故作洒脱,反倒宽慰他,说着说着,自己也好像真的不再在意离别。
结果他的船驾刚离京,她忽然就觉得心空了。
回到内室支走侍女,一个人哭了一场,越想他那些唠叨叮嘱,泪水越像决堤一般止不住。
晚上,叫来顾盼在小塌上陪她,问顾盼萧黯幼年时的事。
顾盼细声细语的讲述。
笼华听说到萧黯幼年时的孤苦,忽然又悲从中来,虽然顾盼在旁,也克制不住泪水,抽抽噎噎的哭了半宿。
次日晨起,看到满窗的日光,觉得自己前一晚的多愁善感着实好笑。
笼华自小就极少掉泪,倒是长大懂事些了,才哭的多些,流的那些眼泪却是情势使然,装腔作势比较多。
连母亲都说她是个心硬的。
谁知嫁了萧黯后,倒软弱起来,竟似个泪人,着实可笑。
梳好高髻,画好浓妆,穿好袍服,又是一个气派王妃。
忙碌一天,到晚间回内室歇息,一眼瞧见萧黯的寝鞋紧挨着她的寝鞋放着,忽然莫名其妙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晚上又睡不着,胡思乱想若萧黯在南兖州收了爱妾,自己该怎么办呢?大闹一场,逼着他弃了爱妾吗?他若用了真心只不同意怎么办呢,裂绝婚姻此生不再相见吗?
笼华想来想去,觉得更现实的可能是,自己余生带着恨妒委曲求全的过下去。
笼华凭空想象的这些事,倒好似真的已生一般,好生伤心,哭的止不住,恨不得立即就收拾行装赶去广陵寻他。
第二日晨起,看到阳光满室,却懒得梳妆,魂不守舍,不再觉得可笑,方知相思之重。
笼华想自己当日大言不惭,劝说嫂嫂曲阳郡主说,兄长赴任的京口距建康不过一日路程,何必牵挂不舍。如今,萧黯赴任的广陵距建康也是一日路程,笼华却觉得他在天涯海角。
笼华强打精神,梳洗打扮,去到蔡妃处奉安,再回王府外堂理事。
忽然,非雾兴冲冲的赶来报说,家主遣信使回来了。
笼华听说忙召进堂来细问。
信使一一说了郡王行程和安顿诸事。
又呈上来一只木匣,说是郡王给王妃的家信。
笼华忙启开来看,先见有一朵硕大的嫣红色干花,底下压着一只双鲤封函,外面用丝线系着。
笼华解开丝线,打开封函,里面是张平整的素笺。
笼华拿在手中细看,上面是萧黯端正的行书笔迹。
爱妻笼华如晤
夫已至广陵,旅途顺坦,饮食起居安顿,其余万事皆安。
江北雨少,夏花娇艳。
广陵遍开芍药,亲手采撷一朵遥寄你同赏。
你体弱,每餐饮食需调理,待你我夫妇团聚时,养肥最好。
知夫莫若妻,你知我不善情诗,心中忽然有感,写来供你一笑。
再看最后,萧黯果然写了一宫体情诗
《相思》
轻舟已渡泗水去,
嶂翠府阔身影只。
明月不知心内事,
唯有尺素寄相思。
落款是,夫萧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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