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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时,河东王萧誉回京。
萧黯向兄长和盘托出原委。他已查明温仁底细。他多年来精于敛财,在京辅三州都有产业。他虽怙恶不悛,却是个孝子慈父。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只五岁,平日里很是珍爱。重金聘江左名士为师,悉心教育。
他出事后,临贺王府将他家眷送回温氏故里,并派武士看护监视。想必临贺王与温仁已有默契。温仁抱定心思做临贺王死士,临贺王确保诺大资财留给他家人,或许还承诺扶助他子孙。
为今之计,需断了温仁后路。一是告诉温仁,如果他继续为临贺王府卖命,他的罪行将被翻出,不但家中资财保不住,妻子儿女还会没入奴籍。二是告诉温仁,如果他指证临贺王府,他的资财和家籍都能保住。
萧黯对萧誉道“对他说这话之人,需要有不下于临贺王的势力和能耐,方能让他确信第一条路已断。也要有不下于皇太子的雅量信誉,才能让他确信第二条路可行。我缺失前者,岳阳王兄缺失后者,唯有兄长出面,方能降服温仁。”
萧誉又问萧黯温仁事诸项细节。
萧黯将备好的历年来温仁罪行记录,以及抄录的家财账目俱交由萧誉。
又向萧誉说了另外一件事,即,萧见理火烧官仓之罪已做实。
董勋纨绔,仗势横行乡里时凶恶残暴,但刑狱加诸自身,方见其软骨卑怯的本质。在都官部的审理下,董勋已招供,是萧见理授意他放火烧了官仓。另有帮凶数人也已抓获,各自招供画押。
萧见理火烧永嘉县官仓之罪已做实,但因还涉嫌冤杀县尉刘衡,故而都官部还未将此案作结上奏。
仅火烧官仓已是死罪,但萧见理高爵,董勋官身,不过是夺爵免职,罚金赎罪。
但是,如果此时再有罪证指临贺王谋杀郡王,那么皇帝必龙颜大怒,数罪并罚,将见临贺王府大树倒塌。
萧誉没想到幼弟萧黯竟有这本事,短短几月,将事情查得清楚,又布的精巧,不禁刮目相看。
萧誉身为郡王刺史,国法不容他与朝臣结交,听萧黯对都官之事了如指掌,非寻常宗室可及。心中生疑“你与尚书右仆射何敬容有交情?”
萧黯说“弟无实爵官职,年纪尚轻,以拜师为名求教何敬容、贺琛,本意也是打探消息,但何、贺二人对弟只论经典,甚少谈及案情。是弟在京中事事留心长兄案,委派友人门客查得。”
萧黯对兄长说了谎,这是岑询之叮嘱,务必不要全然透露与何敬容私交。
萧誉不疑有他,应下此事。
某一深夜,河东王萧誉仅带心腹武士乔装进天牢探视温仁。
萧黯在永福省河东王府焦急等待。
直到灯火阑珊,河东王终于回府。更衣毕,召萧黯前来,告诉他温仁已答应招供。
萧黯见萧誉面色如常,只有疲惫,似并未如愿。萧黯再问详情,萧誉方告知与温仁详谈内容。
原来温仁仍不愿指证临贺王,只同意指证世子萧见理。
据温仁所说,因早年前,豫章安王戏辱过萧见理,他一直嫉恨在心。又意外在台城得知内侍官鲍渺寻隙谋害豫章王,便动了心思,暗中协助。他知王府司马温仁与豫章王府录事曹新有姻亲关系,便指使温仁诱引曹新结识鲍渺,暗助鲍渺安插凶手。
萧黯闻言沉默,果然如岑询之所料,温仁还是不敢指证临贺王,但能揪出萧见理,至少可见曙光。
萧誉留萧黯歇在王府,次日,萧黯便去岑询之处告知前后,询问是否该去何府提醒何敬容。
岑询之捻须道“以何敬容精明,定已知昨晚河东王夜探天牢之事。以他雷厉风行,想必今日就可拿到温仁供词画押。若顺利,这两三日间,即可拿到曹新供词。君侯且按捺几日,朝中自有消息。”
萧黯失落的说,“如先生所料,只可查得萧见理,不能撼动临贺王。”
岑询之微笑道“若萧见理是毒杀堂兄郡王的大逆之人,临贺王能置身事外吗。便是有幸免责,皇帝一看到他,就会想到此人可能是谋杀亲孙的凶手,那一点养育之情,终将耗尽。临贺王又哪里是痛改前非的人,只要再犯一死罪,皇帝就未必徇私情了。”
几日后,京中突然听闻临贺王世子汝阳侯萧见理被都官部从王府直接抓捕收监,打入天牢。临贺王数次请求面圣被拒。
某日,萧黯突然听闻凶案主犯前内侍官鲍渺暴毙在天牢,不免疑窦丛生。自收监萧见理后,天牢已成禁地,守卫森严,临贺王如何能寻隙下手害鲍渺。如不是他,还有何人要害鲍渺?难道竟真是巧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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