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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起因我大概能猜晓一二,我压制住青筋直跳的额角,走近用力握住她的小臂,把她从地上拽起。
声线难掩怒意:「你瞒着我们给流民食物了?」
赵湘边哭边摇头,嘴里一直嚷嚷着对不起。
我简直想当场剖开她的脑子,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糊浆!
周遭的聚集流民越来越多。
不知谁高喊一句:「大家快抢,他们有吃的!」
我将仅剩的食物分散扔出,提起她的衣领就跑:「哭屁,蹲在这等死?」
赵湘从小娇生惯养,不似我惯来喜好舞刀弄剑,胳膊腿有劲,没跑几步便扶住膝盖气喘吁吁。
奶娘护在我们身后,将我们推进一间废弃的屋子里,门关上前,我拉住她的手腕急道:「奶娘,你去哪!」
她摸了摸我的脸,一如既往的温柔:
「郡主,奴去引开流民,您和大小姐莫怕,殿下得了信很快便会派人来的。」
我摇摇头,死死握住她的手腕:「你同我们一起。」
杂乱的脚步声纷迭而至。
奶娘头一次对我板起脸:「郡主听话,奴不会有事的。」
公主府里谁人不知,郡主从不听话,就连亲娘的话也是。
偏十岁那年贪玩落水,奶娘情急之下跳水救人,险些没了半条命,还落下顽固的咳疾。
自此,郡主听起奶娘的话来了。
我含泪将怀里藏的金钗塞到奶娘手里:
「奶娘,这枚钗子你留着自保,若流民凶残,伤他一分让他们知难而退亦是好的。」
奶娘目光坚毅,收下钗子:「好。」
门阖上,屋子里的光敛去,我跪坐在地,心中惶恐不安。
夜里虫鼠出没,赵湘吓得浑身抖,我捂住她的嘴:「不想被人现就闭嘴。」
而我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那么久了,奶娘还未回来。
3
次日,踢踏的马蹄声以及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门被撞开,公主府的侍卫鱼贯而入,牢牢将屋子里外围住。
多日未正常进食饮水,我哑着嗓子虚弱开口:「派人先去寻奶娘。」
说完,眼一黑没了知觉。
醒来后,我已身在公主府的闺房里,小桃守在一旁,见我醒来,要去喊大夫。
我扬手让她回来,她眼肿成核桃,我问她奶娘如何了,她只是哭。
我的心一口气堵着,被她哭得慌:「不许哭了,说话!」
小桃这才扁着嘴抽抽搭搭回答:「崔奶娘……死了。」
我眼前一阵眩晕,揪住心口,竟觉透不过气来,手撑在床沿,声音嘶哑地不像话:「扶我起来,我要见她。」
灵堂内,奶娘的儿子儿媳悲戚地跪在棺椁前,手里的纸钱一张张投入火盆,火舌将其卷入,顷刻间化为灰烬。
我瞧见奶娘儿媳高高隆起的肚子,心口阵痛不已。
彼时,奶娘手持针线正绣一件湖绿色的小袄,我好奇询问,她告诉我,那是给未来的孙儿的,新生儿肤嫩,要选柔软的布料。
她算好了日子,孩子落地那会初冬,袄子正好用上。
奶娘的模样欢喜地不得了,我亦有些期待。
我出生没多久便被娘亲送往行宫,因此比起娘亲,我与奶娘朝夕相处,更加亲厚。
我还未见过新生儿,幼弟出生时尚我随外祖母在行宫,待见到时,他已三岁。
奶娘瞧我好奇的样子,笑着比划:
「郡主刚出生时,才那么小一团,一眨眼,就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郡主啊,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孩子。」
我捧着脸,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奶娘从不说谎,她说是,我就定是最漂亮的。
一滴、两滴,雨水混杂着眼中溢出的温热液体滚落在地,小桃将油纸伞撑过我头顶,扶住我微微颤抖的身子。
奶娘的儿子儿媳不忍,劝我回去。
我摇摇头,问一旁的侍卫,奶娘是怎么死的。
侍卫断断续续道:「崔奶娘……是被踩踏致死的,我们找到她时已不成人样。她尸身残缺,流民……分食……」
说着,他一个七尺男儿竟也痛哭流涕。
我紧咬下唇,胃里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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