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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张宏宇和武志学感觉难办的就是家属区的住房分配,他俩都不擅长和职工家属打交道,那些胡搅蛮缠、帮亲不帮理的人对他俩来讲实在是秀才遇见兵。两人商议许久,计划采取“打土豪”的策略,他们组织人对现在的住房情况做了一次摸底,让那些在抢房事件中的获利者们先退房。这些人大多一家占了两套房,一套楼房、一套平房。不愿意退楼不要紧,你得把平房退了。
多占房的职工家庭听说了武志学和张宏宇的计划,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策略,他们迟迟开展不了工作,最后没办法了,请示了曹市长,邀请了驻厂派出所的同志一起来,说不通就只能先抓人了。这些人因为多吃多占,本来就让邻居们反感,也没人愿意帮他们和厂里作对。
大庆受所里指派,负责陪同张厂长和武局长解决占房问题。这个工作是被派出所大部分人推脱之后,被分局领导点名交给大庆的,分局领导许诺,如果大庆将这项工作做好了,提拔他当驻厂派出所副所长。
驻厂派出所里的老公安们都知道,纺织厂家属区的刁民们是敢集合起来打公安的,他们知道法不责众,如果公安有一点问题没有处理公平,马上就有人出来言语围攻你,群情激奋了之后难免不挨几巴掌。所长和指导员都说最近很多平时不安分的人借着这次抢房事件,暗地里搞起了很多违法活动,他们要负责盯死这些人,以免他们趁乱做出什么大案,所以脱不开身去负责帮助厂里动员退房的事。
大庆思量再三,为了自己的前程,这件事必须办好,他了解纺织厂的职工家属,他知道以德报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大庆看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干这个活儿,于是私下里找到了张彤、许建设。他不愿意找刘辉或者王刚,刘辉因为他父亲的原因,最近不适合在家属区出现,王刚人太滑,他怕不好控制,张彤和许建设虽然人鲁莽,但却是直脾气,不会跟人玩阴的,他宁愿与这俩人打交道,也不愿意跟那种诡计多端的人来往。
“不用我做什么自我介绍了吧,虽然咱们第一次打交道,但应该对彼此都有了解了。”大庆开门见山的说。
“陈公安,咱们虽然不是一路人,但你人比较正直我们还是知道的,你来找我们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吧?”许建设说。
“我来救你们的命!”大庆严肃的说。
“有屁快放,老子就不喜欢跟你们这些二狗子打交道!”张彤对大庆的话反感的说道。
“你俩干的绑票儿的事儿局里调查很久了,上次的事情当事人没有追究,不代表以后所有被绑的人都不敢追究。如果哪一天你俩事了,再加上你们有前科,你觉得会比胡永刚判的少么?”大庆继续严肃的说。
张彤和许建设想起他们大哥胡永刚住小号的事,不禁打了个冷战。张彤陪着笑脸说“对不起啊,陈公安,我刚才冒犯了,您别生气。您有什么事交代我俩的,我俩肯定在所不辞。”
“你们绑票的事不要再干了,再干下去早晚掉脑袋,上次你们干的挺干净,没留下什么证据,公安局调查了那么久也没能把你俩怎么样,见好就收吧。干点风险小的买卖不好?”大庆劝说道。
“我们以前干的买卖挺不错的,张文清整天盯着我们,天天抄我们的窝。去年冬天又暖和,我们的冰场也没开成,兄弟们没了进项,这才铤而走险的,您既然都知道,我也不瞒您,我就这脾气,您多担待。”张彤解释的说。
“我想找你俩帮我做件事,做好了我给你们口饭吃,你们还可以干以前的买卖,以后也没人抄你们的窝了。”大庆诱惑着说。
“您现在就是一个片儿警,我们就是信您,这事您也说了不算吧?”许建设开口疑问道。
“对,现在我就是一个片儿警,但是你们帮我把事办好了我就不是片儿警了,我就是副所长,到时候我想护着你们也就好办了。没有这么大的利益,我凭什么要护着你们呢?”大庆徐徐说道。
“什么事能让您一下当上副所长啊?”许建设好奇的问。
“帮纺织厂领导劝那些多占房的人退房!”大庆说。
“您别逗我俩了,这事我们也办不了,纺织厂这帮浑人可不是怕事儿的主,一个两个我们能弄住,那么多户我们能怎么人家?再说了,我俩也属于多占房的,呵呵。”许建设知道自己的斤两,实话实说道。
“我知道,就是因为你俩也是早晚要做工作退房的,所以我才先来找你们,要不然我干嘛冒风险帮你俩找营生干呢?你俩自己好好想想吧,是想以后能好吃好喝还是想多占着两套平房整天出去玩命?”大庆沉稳老辣的说。
“陈公安,我和我兄弟也不是傻子。你让我们帮你把那些多占房的人从新房里请出来,我们确实干不了,您确实是高看我们了。”张彤说。
“不是从楼房里让他们搬出来,占了楼的就住楼了,我是让你们把他们多占的平房腾出来,纺织厂要把这些平房分给原本要分楼房,特别是房子已经拆了的那几排住户。”大庆解释道。
“这样啊,这样的话这活儿我们兄弟俩接了。”张彤肯定的说。
“好,明天你们就带着你们的人陪我去帮厂长给他们搬家,只要不把人打坏,所有的事都有我顶着。当然了,你们也要明天腾房子,到时候听我的安排办。”大庆胸有成竹的说。
大庆与二人商量定了明天的计策后,便离开了。第二天,大庆去厂里找了张宏宇,做了自我介绍。
张宏宇打量了大庆半天,说“陈公安,不是我对公安部门办事能力不信任,但就你一个人,你们所里连个领导都不来,这个事儿是不是太敷衍我们了?”
“张厂长,我来之前是跟分局领导立过军令状的,这个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在纺织厂的生活区住了两年多了,我了解这些人,这件事我能办好,请你相信我。”大庆肯定的说。
张宏宇听大庆这么说,就找到武志学,带着几个保卫科干事随大庆一起去了。他们来到家属区之后,张彤和许建设带着人也跟了上来。他们找了最难啃的骨头下第一嘴,户主叫李广源,家里三个儿子,除了李广源自己是纺织厂的职工外,大儿子在别的单位上班,老二和老三都待业在家,这一家属于人丁兴旺但又穷横穷横的家庭。大庆和张宏宇带着人到了他家以后,说明了来意。
“你家老大占着楼房住,你们爷仨还霸着平房,你让那8排拆了房的人怎么办?”武志学说。
“武厂长,不,武局长,您家倒是不缺房子,您爱人占着一大套平房,您在工业局还有楼房,就这样您家还要分纺织厂的楼房呢,而且全厂都知道您就一个儿子,您弄那么多房子干嘛?我家仨小子呢,老大结婚不得有房住么?老二老三怎么办?您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您也为我们想想啊!”李广源大大咧咧的说。
“你说的对,我不该占纺织厂的楼房,我在这里表态,在场的人给我做个见证,纺织厂的楼房我们家不要!平房是我爱人的房子,我虽然不在纺织厂了,但是我爱人是纺织厂的职工,她有权力有自己的宿舍。”武志学大声的说道。
大庆见武志学说完后,四下无声,对张彤和保卫科的人使了个眼色。张彤带着人进屋就要搬东西,李广源见状,大喊一声“住手!”可是这些人并没有听他的,还在继续往外搬着东西,李广源去里屋找了根粗长的擀面杖,拎在手里冲着自己的俩儿子说“看谁再敢搬就给我打,打坏了你们老子给他赔命!”
“呦,我没听错吧?敢跟我说玩命?你们俩小崽子有能耐过来,跟你们彤哥我过两招。”张彤站了出来凶狠的说。
李广源见是这个出了名的恶霸,也没退缩,大声对张彤说“张彤,你小子别在这逞能,是不是帮着公家收了我的平房,他们就把你多占的奖励你了?你倒挺会讨好领导,以前没觉着你骨头这么软啊?邻居们,他张彤带着人要撵我走,就为给他自己捞好处,咱们能忍么?”
张彤没等他煽动邻里,马上大声接话道“你们爷仨不是觉得我巴结领导么?走,我让你们爷仨先搬我家!你们几个亲自搬,搬完了我要是还回去住,我他妈就不姓张!”
许建设见邻里们没人说话,马上大声跟着说“走,我带大伙去我二哥那里搬家!搬完他家搬我家!”说完就带着一帮看热闹的街坊走了。
李广源家里,气氛紧张的对峙着,过了约半个小时,许建设带人回来了,一个街坊对李广源说“人家张彤和许建设都把平房退了,家具都搬走了,还让厂里贴了封条。厂里说他俩家的平房一会儿就分给那8排拆迁户了。”
张彤没跟李广源再说一句话,领着人搬着他家的东西,李广源举起擀面杖砸向张彤,许建设反应灵敏的抬起一脚将其踹飞了,冷冷的说“李广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哥俩儿都退房了,这里轮不到你炸刺儿!”
李广源被许建设的一脚踹清醒了,不敢再闹了,他看见有穿公安制服的人在这里都不管许建设打他,叹了口气,领着两个儿子出了门。
纺织厂的抢房事件在大庆的精心设计下,用了一个礼拜,基本上得到了解决。住房困难的拆迁户都分了楼房,不困难的分了比以前面积大一点的平房。其他没住进楼里的本应分房的困难户们都分到了第二套平房,他们的困难也得到了缓解。人们的情绪终于安静了下来。
武志学和张宏宇商定,七一纺织厂重新开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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