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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是可以这么说。”季冬允说:“慢性汞中毒症状隐匿,而且多样,就算是脑损伤,精神障碍,表现出来的也只是烦躁、焦虑、失眠、注意力不集中,偶尔还会情绪失控,这些症状其实很多老年人都会有。身体上还会伴有一些手指、口唇、眼睑的细小震颤,牙齿松动,牙龈出血。就算去看医生,也很容易会被漏诊、误诊,一般人谁会想到自己是因为汞中毒呢。”
“但是天网恢恢,事情还是败露了。只不过这个下毒者很高明,起码到目前为止,我们找到的证据也只能证明,制作汞香烟的人是高力鸣。”
季冬允已经完成缝合,放下针线,转头看了薛芃一眼:“看来钟钰已经被你咬死了。”
薛芃也看向他,尽管两人都戴着防毒面具,看不清面貌。
“我记得老师说过,以前技术还不发达,人心难测,警力有限,他年轻时经历过很多案子,经过各种分析和排除法,足以肯定犯罪嫌疑人就是‘那个人’,可是因为证据不足,案子就是没法告破,这才成了悬案。所以当现在技术跟上以后,各地的刑技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以前的悬案再翻出来筛查一遍,那些十几二十年都没抓到的真凶,到最后还是会落网。”
高世阳的尸体已经包好,薛芃边说边和季冬允一起离开解剖室。
直到外间,薛芃将防毒面具摘下透了口气,又继续道:“所以我相信,只要钟钰做过,以目前的技术一定可以验出来。”
季冬允也摘下防毒面具,淡淡一笑:“那么你认为,现在问题是出在哪里呢?”
“或许,是我们检查还不够仔细。”
“是啊,技术再先进,也是人操作的,如果从根儿上就忽略了一些东西,那技术再发达,也是形同虚设。”
季冬允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进了薛芃的耳朵,就好像黑夜中忽然点亮一盏烛火。
薛芃怔怔的看着季冬允,一动未动。
季冬允杨了下眉,问:“怎么了?”
“哦。”薛芃又眨了下眼,醒过神时垂下眼皮,略过手上的防毒面具,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感,遂脚下一转,二话不说就推门往外走。
等小晨出来,薛芃已经没影了。
小晨问:“咦,薛芃怎么走那么快?”
季冬允转身,说:“我猜,她大概揪住某人的把柄了。”
*
薛芃快速换下防护服,又清理了一边身上,很快回到痕检科。
孟尧远正在实验台前二次检查搜集回来的物证,见到薛芃进来,招呼道:“哎,你还挺快的……”
薛芃来到台前,戴上口罩、护目镜和手套,随即深吸一口气,将防毒面具从证物袋中取出来,转而拿起多波段灯和放大镜,顺着灯光的照射寻找蛛丝马迹。
孟尧远问:“防毒面具你不是查过了么?”
薛芃半晌没说话,直到搜寻完每一个缝隙,说:“就是查过了才觉得奇怪,这面具你不觉得太干净了么?”
孟尧远说:“你的意思是,上面的指纹都被擦掉了,替换片上也只验到高力鸣一个人少量的DNA。”
薛芃:“防毒面具咱们都会用,出一次任务,上面一定会沾到一些皮屑,替换片上也会残留很多飞沫。但是高力鸣这个面具,只在缝隙里找到很少的皮屑残留,替换片上也只有少量唾液。如果真是他下的毒,下毒过程起码一小时,而且香烟是消耗品,他一定制作过很多次,怎么会只留下这么点痕迹?”
也就是说,这个防毒面具根本拿就是为了证实高力鸣参与下毒而特意新买的,或许是钟钰哄骗高力鸣戴上它试了一次,这才只留下少量痕迹。
孟尧远:“可能钟钰已经将原来的防毒面具处理掉了。”
是啊,如果已经处理掉了,那基本上就是大海捞针,难道真的去郊区的垃圾站,一包一包检查么?
就算翻到了,那物证也已经经过多次转移,受到污染,无法再作为证据了。
薛芃半晌不语,只垂着眼皮,盯着防毒面具,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记得之前就和陆俨一起分析过,这个钟钰一直有点表演型人格,而且还很自负,她要实施一次完美的犯罪,还要令高世阳夫妇痛不欲生,不得好死,所以才会采用这种下毒方式。
那么……
薛芃忽然开口:“尧远,如果你是钟钰,你做了这么多事,如果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你会不会很难受?”
孟尧远一愣,随即说:“靠,那就憋死我了!反正我是干不了坏事,稍微有点成绩,就得跟朋友或是家人炫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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