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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曲尺被蔚垚派人从长驯坡送回了鬼羧岭,可刚一回棚户区,单扁就将她拉到无人的方打探情况。
他两眼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微妙的表情:“尺子,怎么样,见着宇文晟了吗?”
“见着了。”她颔。
“他跟你说什么了?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郑曲尺其实一路上都在想蔚垚跟她说的那件事,这会儿也没有了玩笑的心态,她忽然郑重的问单扁。
“现在可以告诉我,墨家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了吗?”
单扁被她反问一句,尤其她此刻神情认真,隐约有种不容反抗的压力,这种想法引起他一阵强烈的不适。
但这件事迟早是要跟她讲的,所以单扁也没有隐瞒,爽快道:“想办法阻止城墙修建成功,必要时彻底摧毁它。”
郑曲尺闻言脸色一变。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深深盯着他,语气复杂。
单扁犹豫了一下,烦躁的挠了挠头,还是老实告诉了她。
“你知道这堵城墙对于福县、对于邺国意味着什么吗?它的位置很讲究跟要紧,正好钳制着鬼羧岭、北山尾翼与草原游牧蛮子的各大交通要道,纵使这些蛮子的骑兵能够破关而入,但也仅限于对内实施骚扰,因为他们的补给根本不可能从关口运输进来,你听懂了吗?”
郑曲尺怔怔的看着他。
单扁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因为有了这道人为堑,所以福县边境的这些凶悍的草原蛮子无法在内立足,无法动摇到邺国的根基,当然这于其它国一样,它就像咽喉处的一道隔断壕沟,护着邺国。”
郑曲尺一下就懂了。
她在书本中曾读到过一句话。
廯之疾再重,但也侵入不到膏肓。
福县的城墙真正的作用在于,它能够限制蛮子骑兵的奔袭和阻断后援,入侵者或许能够集中力量偶尔突破一两个关口,大举入侵,但是,只要整段城墙还驻守着强劲的军队,他们就会始终面临被狙击、伏击而无法重回故里的风险。
这就跟她那个时代的长城之作用于华夏一样。
她喉间干涩,吞咽几下后,才道:“墨家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单扁神色冷漠,只道:“这些与我等何干?尺子,邺国不是你我的故里,毁了便毁了,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可以了,其它事情你不必多管。”
郑曲尺闻言只觉好笑,她还真笑了起来,她告诉他:“可是单扁啊,我是人,不是畜生,我怎么可能在做了伤害理的事之后,不去想手上究竟染了多少无辜者的血?”
单扁听到她这么形容,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可想了又如何,你又能做什么,凭你一人能够改变些什么?别到时候因为心慈手软,连自己都在劫难逃。”
郑曲尺觉得跟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了。
她冷下脸转身想走,却被单扁一把攥住。
“是不是宇文晟他们跟你说了些什么?尺子,你别相信他,宇文晟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但凡被他查出的细作、刺客,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的,无论他们是不是选择了背叛,是不是跟他投诚。”
郑曲尺警醒,她不动声色,又似妥协一般回道:“他的确怀疑了我的身份,但这很正常,毕竟我们之前冒险引起他的注意便想到了这种后果,如你所言,如果他真的确信我是细作,我还能够站在这里吗?”
他愣了一下,为她这半真半假话。
“我骗过了他,但或许也没有完全骗过,但至少他留下了我,不过至此你最好跟我保持一定距离,万一他顺藤摸瓜,很容就将我们这些人一锅端了。”她真挚的劝诫道。
单扁倒是听进去了,他想了一下。
“你说得对,那他见你还说了些别的什么没有?”
“之前我造出的起土器令他很感兴,他觉得我木工不错,便让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他的工匠团。”她胡乱编造了一套说辞。
单扁没有怀疑她:“那你答应了没有?既然有这么好一个机会能够接近他,你一定要答应。”
“今我在主军帐看到了一个刺客……”郑曲尺本不愿去回想今的那一幕血腥场面,可她看向单扁的眼睛,却不自觉露出一抹跟宇文晟十分相似的笑容。
那是一种神经被逼到快要疯魔之后,又冷静至极的神色。
“他被宇文晟一剑劈成了两半,你见过这种死相的人吗?因为出剑太快,当他被分成两半的时候,眼睛跟手指都还在动,他还活着啊,却只能痛苦等死……”
单扁脸色白了白,竟在她的眼神之中被逼退了一步。
她垂下眼眸:“你有本事你就去啊,我承认我怕了,至于其它的任务,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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