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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放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他无意与霍雷争抢这逮捕私商头目的功劳,于他来说,他唯一的使命便是护卫妙弋安全。
妙弋看着他警卫的背影,略显尴尬地道“居放,我始终觉得面见殿下的事可以缓一缓,缉拿云播雨才是当务之急。”
他侧道“居放明白,徐小姐一定要来保定府,足见对打击汉蒙私商互市的决心。”
妙弋连连点头,快慰地道“方才多谢你出镖相救,鬼影流星镖果然名不虚传。”
居放谦厚一笑,道“奉殿下之命接应小姐,居放绝不敢怠慢。”
霍雷和手下军汉们赶上云播雨,戮力与他激战起来,这落单的云庄主犹不肯认命,仗着经年练就的一身硬功夫以死相搏。妙弋见军汉们打的吃力,有几个还中了他的回旋镖,带着伤仍不下火线。她便对居放道“照他们这种打法,恐怕要走脱了贼,居放,你去帮帮他们。”
居放早看的焦急难耐,他嘱咐妙弋等在原地,而后飞身跃入斗场,同时打出一枚流星镖,此镖疾似流星,不失毫厘地飞打入云播雨右腿膝弯处,他惨叫一声大跌一跤,霍雷趁机猛扑压制住他,军汉们才得以三下两下将他捆绑个结实。
霍雷一起身便对居放拱手相谢,赞道“燕王殿下的府官各个身怀绝技,霍雷好生佩服。”
居放抱拳还礼,谦道“霍大人客气了。”寒暄过后,他再看向妙弋方才的立身之处,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云起山庄外寨栏两端的塔楼早已被官兵控制,重兵围死了整座庄子,庄客帮闲们一批批地被羁押出庄,查没的私货与庄内珍宝皆被装车运出,从骑在马上的燕王身侧逶迤经过。四个健壮的军汉挥汗如雨,抬着一顶官轿急行至燕王马后,保定知府一面正着官帽,一面被军汉扶出轿,颤颤巍巍地跪伏在燕王马前,道“殿下恕罪,下官年纪大了,骑不得马,紧赶慢赶总算追上了殿下。”
燕王将手中马鞭一扬,道“知府大人大可不必前来,有本王坐镇,你只需在府衙静候佳音即可。”
知府叩道“下官不敢,下官实在汗颜,今日才知殿下的府官竟早已打入私商内部,请殿下治下官渎职失察之罪。”
燕王才到保定府即得线报,有人竟打着他王府府官的名号兴风作浪,而此人正是妙弋,他不难猜测妙弋为何一定要除灭与残元互市的私商,她心系漠北征人,任何对北伐军,对战况不利的因素,她都要倾力扼制,不遗余力地扫奸除恶。
燕王得知她已身入虎穴,即刻马不停蹄调兵赶来,如今,他已对庄内的动向了如指掌,估摸着居放也该护卫着妙弋出庄了,便对知府吩咐道“本王也是怜恤漠北众将士,汉蒙互市对战局有百害而无一利,朝廷既明令禁止,地方官员便该彼倡此和,为国家为军民尽忠竭力。你当弥补渎职失察,剿贼不力之过,与云起山庄有过生意往来的商贾,都要彻查,要从根本上切断汉蒙互市。”
知府再拜道“殿下教训的是,下官必当慎重其事,不辱使命。”
燕王命一旁的军汉将知府搀起。此时,居放从庄内急奔而出,燕王未见妙弋身影,遂打马近前,只听居放禀道“殿下,徐小姐无恙,只是,她……她又独自离开了。”
妙弋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勇气面对朱棣。云播雨已伏法,她再无余憾,一心只想尽快与盈月会合,同回应天。
客栈中,盈月早将细软收拾妥当,正坐立不安地等待小姐归来。妙弋回客栈后,先招呼小二套好马车,而后进房去叫盈月,盈月也不多问,提了包袱便跟上妙弋匆匆往楼下赶去,一边道“小姐,等回了应天,我必得好好习学武艺。”
妙弋奇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一直嫌习武既辛苦又乏味么?”
盈月道“不能助小姐一臂之力,只能呆在客栈里干等的感觉太煎熬了。”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客栈门外,妙弋嘀咕道“马车怎得还未到。”
只闻街上一阵马蹄声响,行路的百姓纷纷避让,妙弋抬眼看去,为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不正是朱棣,没想到他这么快便找来了。
她拉上盈月转身隐入人群中,朱棣也看见了她,只是人流如织的街市上再无法走马,他跃下马直追过去。妙弋回头见他竟跟了过来,一急之下,拐入一处虚掩着大门的院子,这小院似是客栈后厨,而此时并非用饭的时辰,院中正是阒寂无人之时,她与盈月直接进了灶房,躲在门后观望着院内的动静。
朱棣望着人头攒动的前路,一时气馁,本以为再次跟丢了妙弋,正欲转身离开,却瞥见了敞开的那处院门,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跨入院里,盈月从窗缝中看到燕王的身影,这才知晓小姐躲的人究竟是谁,她虽疑惑不解,却认为但凡小姐决定之事都是对的,她照做便是。见燕王越走越近,盈月着急地轻声问道“小姐,怎么办?”
她这一出声,朱棣闻悉动静,更是锁定了屋内。妙弋环视周围,现墙角堆放的菜蔬旁有一只铁丝笼,笼内满当当缠绕着许多菜花蛇,她微微一笑,有了对策。
朱棣推门走入灶房,一眼见到对面灶神像两侧的帘幔略动了动,他果然中计,移步向帘后行去。妙弋拉住盈月的手,趁机脱身,往院外跑走,朱棣闻声回头,只看见两人的背影。他再去追时,忽从梁柱上,从门背后,甚至灶台下相继游出十来条大小不一,粗细不等的蛇来。
朱棣胆子虽大,却独对蛇类心存怵惧,他不由连连后退,直退至灶神像旁,在他侧目去看帘后时,现那令帘幔抖动不止的,竟是被细麻绳拴住腿的一只大公鸡,他啼笑皆非,高声对着院门外喊道“徐妙弋,你玩够了没有!”
当居放等护卫寻到这间灶房时,只见一地的游蛇,并不见燕王的身影,众人奇道“明明看到殿下进来了,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燕王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本王在这儿,你们快将这些蛇都清理干净。”
众护卫抬头朝上拱揖道“属下遵命。”
直到护卫们手忙脚乱地将捕来的蛇尽皆投入蛇笼后,燕王才从梁顶飞身而下。居放上前道“殿下,是否继续追寻?”
燕王叹道“她竟如此不愿见我,幼时她用七叶一枝花解过我的蛇毒,如今却放了这么多蛇来挡我的路,罢了,我何必上赶着自讨苦吃,不必再追了。”
居放却不予苟同,他回道“殿下,这些都是酒馆用来入菜的菜花蛇,并没有毒,徐小姐岂会真的跟殿下过不去。”
燕王余怒未息,他大步行出灶房,却在院中突然停步,对紧随在后的居放道“传本王指令,不必追上她,远远跟着护她路途平安便可。”
居放当即领命,殿下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
却说妙弋主仆绕开燕王扈从,折回客栈,驾上马车已奔出保定府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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