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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向阿吉小卓子与刘大嫂都应了,他才一把拎起慕衍,大步走了出去。
慕衍被他拎着,因浑身早痛到麻木了,倒是不觉得如何难受,他甚至还能回头去看顾蕴,越看便越觉得,上次冬至,也就是他那个同伴说的话简直太对了,果然是越漂亮的女人,心就越狠,虽然顾四小姐离长成为女人还得好几年,可她的心,是真狠啊!
若不是接连两次都是亲身经历,他怎么可能相信,眼前这乌发披肩,一身白衣,精致玲珑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姑娘,竟会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更狠绝呢,她这样的小姑娘,不是该看见花谢了树叶黄了都要哭上一场的吗?
慕衍一边腹诽着,一边又忍不住庆幸,幸好她只是让人把他扔后山去,而不是直接扔水里,他总算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来,也不知道下次他遇见顾四小姐时会是什么情形?
他发现自己已隐隐有些期待起二人的下次会面了……
顾蕴自然不知道慕衍在想什么,在屋里不该存在的人都消失了以后,她总算可以暂时安心了。
趁着锦瑟卷碧几个白着脸忙忙碌碌的收拾随行物品时,她让卓妈妈叫了主人家来,后者们吓得青白着脸,抖得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顾蕴少不得安抚了他们一回,又命刘妈妈厚赏了他们,才坐上马车,连夜离开了这个差点儿让她送了性命的地方。
马车摸黑磕磕绊绊的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堪堪上了官道,大家都十分的疲惫,可顾蕴却不敢下令就地休息,而是命向阿吉与小卓子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惟恐还有其他腾骥卫的人循迹追来。
好容易撑到东方鱼肚白时,刘大满头大汗的追了来。
顾蕴心下稍宽,命大家继续赶路,直至交巳时,看见前面有一个小市镇后,顾蕴才吩咐刘大去其最好的客栈订了个小院子,大家休整一日再继续赶路。
死里逃生,大家都是身心俱疲,一旦放松下来,都忍不住都睡了个天昏地暗,只有刘大与小卓子是轮换着睡的。
一觉睡到傍晚起来,看着天空绚烂的晚霞,顾蕴心情大好,昨晚上的一切,就当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罢!
她吩咐刘妈妈去找掌柜的,订了两桌席面,晚上犒劳大家。
等吃完饭后,她叫了刘大至跟前儿,把自己想找两个真正的高手当护卫的想法告诉了他,“……刘大叔若认识这样的人,不妨帮我引荐一下,待遇方面随便他们开价,只要不太过分,我都没问题。”
见刘大不说话,忙又补充道:“当然,就算有了他们做护卫,刘大叔仍是我跟前儿护卫的第一人,我绝不会亏待了你和刘妈妈的,这点刘大叔大可放心。”
刘大忙道:“四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我认识的人里有哪个符合您的条件罢了,您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罢,我一定会尽快替您办好的。”
顾蕴这才知道自己误会刘大了,有些赧然的端了茶,打发了他。
接下来几日的路程,万幸再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待入了保定府境内后,顾蕴就更放心了,在大舅舅的地盘上,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她仍吩咐刘大与向阿吉保持与往常一样的速度赶路,终于,在她离开盛京城后的第十一日,他们主仆一行抵达了外祖母家。
平老太太得知外孙女儿忽然到了,又是惊喜又是担心,顾不得自己做长辈的不该出来迎接顾蕴一个晚辈,亲自领着平大太太与平二太太接出了二门外。
所以顾蕴才在平家的二门外下了车,便见平老太太被平大太太平二太太扶着,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她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将近一年不见,两位舅母倒是没什么变化,外祖母却分明又老了一些,头上的白发也分明又多了一些。
顾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平老太太跟前儿,不由分说便跪下行起大礼来:“蕴儿给外祖母请安,给大舅母二舅母请安。”
早被平老太太一把搀了起来,一边仔细打量着她,一边已急声说道:“我的儿,你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彭家那对老少贱人欺负你了?还是那周氏给你气受了?你不要怕,外祖母和你舅舅舅母们说什么也会为你出头的!”
顾蕴含着眼泪,却笑得更欢了:“外祖母放心,她们谁也没给我气受,她们也给不了我气受。我是想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也想姐姐们了,所以才会比往年提前了两个月来探望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也是想给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一个惊喜。”
平老太太闻言,又仔细打量了外孙女儿一回,见一身淡绿色金枝莲半袖,头梳双环髻,戴南珠珠花的她明显比去年高了好些,面色也十分红润,亭亭的站在自己面前,就跟三月柳梢上的嫩芽一般鲜嫩,方相信了她的话。
却仍是忍不住轻拍了她几下,才嗔道:“什么惊喜,是惊吓还差不多,你知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都差点儿被你给吓散了?以后再不许这样了,来之前必须要先写信送来,我好让你二舅舅打发人去接你知道吗?”
顾蕴知道自己让外祖母担心了,心下暗暗愧疚,忙做出一副怪相求起饶来:“哎呀外祖母别打了,人家知道错了啦,而且这么多人呢,您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啊……”
大家哄堂大笑着进了二门,径自去了平老太太住的松鹤居。
黑漆落地柱,玻璃大窗,雪白锦帘,石青色西番花夹板帘子,院子正中由十字青石铺就的甬道……松鹤居既是平老太太的屋子,自然一应程设布置都是整个平府最好的。
平老太太住了第一进的正房,院子的西北角还有两株合抱粗的参天大树,枝叶如伞般遮在屋顶上,东北角则是一株人高的树,无叶无花,只有褐色的枝桠乱七八糟的虬结。
东南角还有一座花架,爬满了各色藤萝,底下摆着石桌、石墩,有清雅古朴之气扑面而来。
进了屋后,顾蕴又正式给平老太太和平大太太平二太太行了礼,才站起来与大表嫂俞氏、大表姐平湘、二表姐平沅、三表姐平滢见起礼来。
除了俞氏是去年才进门的,与顾蕴只相处了半个月不到,彼此间感情并不深厚以外,顾蕴与三位表姐却都极要好,青年姐妹们近一年不见,如今好容易见了,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一时间彼此是亲热无比。
还是平大太太笑着发了话:“你们蕴妹妹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只怕早累了,你们有什么话,好歹也等她梳洗一番,换件衣裳后,再与她说也不迟啊,她此番来,少说也要住上几个月的,你们还怕以后没有时间说话不成?”
平家三位小姐才暂时放开顾蕴,让她去了她以往来时住惯的屋子——平老太太的后罩房去梳洗安置。
平老太太尤不放心,趁顾蕴去梳洗更衣时,叫了锦瑟和卷碧至跟前儿亲自问话,得知显阳侯府的确没谁给她气受后,才算是彻底放了心,与两个儿媳道:“我方才还担心蕴姐儿那孩子报喜不报忧,她有多懂事多体贴人,你们都是知道的,如今我这心啊,总算是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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