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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已被陆明萱不耐烦的打断了:“好了,你哪来那么多的话,姐姐已是大姑娘该议亲了,打扮得漂亮一些本就是该的,我是妹妹,年龄又还小,难道还能灭过姐姐的次序去不成?以后你说话时注意一些,没的让姐姐听见了,白坏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难道让她告诉小荔,她之所以在对待陆明芙的态度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陆中显的女儿,其实没资格也没立场跟陆明芙争?
是因为她想报答陆中显,想让陆中显开心,不再为她们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伤脑筋?
是因为前世因着陆中显没有儿子,又不愿过继,怕嗣兄以后有什么事时不肯为她们姐妹出头撑腰,害得陆明芙不得不在家坐产招夫,以致她死前都未能寻下一个合适的夫婿,而陆明芙却在她回家待嫁那几日,曾不计前嫌好意劝过她“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她记她这份情?
更是因为她压根儿没打算出席下个月老国公爷的生日筵席?
☆、第五回心思
在房间里简单的行走消食后,陆明萱躺到了床上歇中觉,只是脑子里实在太混乱,千头万绪的让她即便眼睛痛得不行,也困得不行,依然无法入睡。
陆明萱索性不再强迫自己入睡,而是全然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距离她重生至今已有一个月了,重生之初的惊喜与庆幸已慢慢淡去,害怕自己只是在做梦,一醒来却发现自己其实早死了,眼下的一切不过只是幻觉的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也已平复了许多,她虽仍免不了担心害怕不知道哪天就梦醒了,到底又比一开始少了几分惶恐,多了几分随遇而安的淡定,也是时候该仔细筹谋筹谋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毋庸置疑,她绝不能让自己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最后落得眼毁脸盲,一尸两命,含冤惨死的下场,她相信上天开恩让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再重活一世,也绝不是为了让她踩着前世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向那已知的悲剧的。
况就算上天真是这样打算的,她也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她的命由己不由天,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论是上天还是任何人,此生都休想再左右!
而她掌握自己命运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便是不再让自己陷入国公府那个巨大的泥淖里,不再与国公府的任何人,不论是疼爱她的亏欠她的还是恨她入骨的,再扯上任何关系,所以之前在正房时,她才会主动帮着陆明芙挑料子,——如果有可能,她今生根本不会再踏入国公府的大门半步!
当然,若她今生都不再踏进国公府的大门半步,自然也就谈不上认识陆明珠与贺知行,这对造成了她上辈子悲剧的杀人凶手,自然更谈不上为自己和自己腹中那可怜的孩儿报仇了。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刚醒来时,陆明萱除了喜幸与忐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上天既然垂怜她,真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那她一定要实现自己临死前起的誓言,让陆明珠与贺知行不得好死,让他们血债血偿,为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孩儿偿命!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随着心境一天一天的平和下来,陆明萱渐渐不这么想了,陆明珠是害了她,也害了她腹中的孩子,可陆明珠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给福惠长公主,也就是陆明珠的母亲报仇,也算是情有可原,虽然由始至终她都很无辜,不过是陆明珠不能对正主儿陆中昱,亦即她们两个的父亲下手,所以才会捡了她这个软柿子来捏罢了,自己好容易有了重来一世的机会,却只想着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复仇上,冤冤相报,又何时才是了局?
至于贺知行,他是受了陆明珠的蒙蔽不假,可他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与她心心相印,情比金坚,又怎么会对她连一丝一毫的信任都没有,看见她与陌生男人赤身露体的躺在一个被窝里,连问都不问她一句,便直接给她定了罪?
可见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再将心思花在他身上,不论是爱还是恨,通通不值得,这一世,就让他与陆明珠心心相印,情比金坚去罢,他们两个她都招惹不起也不想再招惹,唯一的法子,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父亲的子嗣问题,姐姐的终生幸福,还有她自己的后半辈子和前世那个无缘的孩子……她要操心的事情要还的债还很多,也还有真正值得自己亲近与在乎的亲人要维护,如何能将时间浪费在这样两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虽然满腔都是心事,但陆明萱到底年纪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想着想着,她到底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是因眼下正是白天,还是对未来已有了大概的方向,这一次,她睡得安稳无比。
“……姑娘,该起了,再睡下去,晚上可该睡不着了。”黄妈妈的声音忽然自耳边响起,让陆明萱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就见自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已变成了昏黄色,显然太阳已快落山了,她这一觉还真是睡得有够久的。
觉睡好了,精神自然也好起来,陆明萱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舒坦,一边坐起身来,一边打着哈欠问黄妈妈道:“爹爹回来了吗?”
黄妈妈道:“老爷才使了旺财回来,说今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让两位姑娘吃了饭早些歇下,不必等他回来了。”
陆明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大姑娘这会子在做什么?桂花糕厨房做好了吗?小荔你去厨房瞧瞧,做好了就端回来,我去大姑娘屋里与大姑娘一块儿吃去。”
小荔先前才被她训斥了,不敢就她在对陆明芙的态度转变一事上再则声,应了一声“哦”,自出门去了,不多一会儿,便用食盒提着一盘桂花糕回来了。
陆明萱也不多说,略略整理了下衣装,便让小荔托了托盘,去了陆明芙住的东厢房。
陆明芙一下午都在想陆明萱到底因何忽然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不是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也不知陆明萱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还是上个月病了那一场,给她病得性情大变了?若真是这样,可就太好了,她们到底是同一个父亲生的,就算不能做到像别的一奶同胞的姐妹那样亲亲热热,也总比跟乌眼鸡似的争斗个不停好罢?
陆明芙正思忖着,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姐姐在屋里吗?我可以进来吗?”不是别个,正是陆明萱的声音。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陆明芙虽仍摸不准陆明萱的心思,但也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于是下榻几步行至门前,亲自挑起了帘子:“在呢,妹妹进来罢。”
陆明萱进了屋子,先就自小荔手中接过食盒,取出桂花糕,笑道:“上午小荔不是说园子里那新鲜的桂花儿做了桂花糕一定很好吃吗,正好我也想吃桂花糕了,便让厨房做了,过来与姐姐一块儿吃,姐姐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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