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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打时间,竟是揣摩圣意。
揣摩圣意是笼华从萧黯被参之事,总结出来的郡王府生存之道。
笼华不能如往日般在内室放松阅读。而是服饰妆容严谨,端坐在外堂,防止有什么突然的事找来。
不过看了二卷,就有人来回事,是有德。
笼华只得放下老子,拿起账本。
有德来报作坊和商肆的进项。
笼华问他那几家金器制坊的底细查的如何了。
有德愁眉苦脸的说“还未查明,不过,有些眉目了。
笼华等了一会,见他倒瘪着嘴不说话了。
于是竖眉叱道“只痛快的说!打什么埋伏?说书呢?”
有德妹妹仙卉在旁掩口笑。
有德这才笑道“这眉目原有些寡淡,不敢和王妃唠叨。是这么回事。会稽那边总有五六间大坊,有个大坊一直闭着,倒不是停工,而是专门制着大件铜器,里面的工户都是技艺最好的。
大坊四周有人看着,管的甚是森严,不相干的人靠不得前。
据说,已经关闭着制了近一年,这十来日,忽然不见了,那大坊也敞开了。
咱们的人后来进去左右查看,蛛丝马迹看着竟是很多口钟,大小都有,那用料和模具都是顶好的。
我捉摸他们这不惜成本,郑重其事的劲头,八成不是客户定制的。
笼华道“不是客户,就是家主喽?”
“我也是这个心思,可是,除了寺庙,谁家订这么多钟干什么。难道这几处作坊,竟是京中寺庙的,以京中这几处大寺的财力,想必也是可能。只是寺庙从何处拿来这铜坯,让人捉摸不透。我想着再细细查看,看运去了哪里,查明白了,再来回王妃。”
笼华忍着他自说自话唠叨了半日,骂道“你自小就爱自作聪明,闷头胡琢磨!你若早来报我,我早为你指个方向了!”
有德忙瞪眼看向主母,等待指出路。
笼华道“如我未猜错,那几家制坊背后的本家是南平王府,或者干脆就是衡山侯,你回去让人朝着这个方向查,定要查出他们的铜源!”
有德忙领命。
笼华振奋,她终于抓住了萧静的把柄。
如果她没猜错,他在自己作坊定制了一套编钟。
编钟是乐器,也是礼器,寻常权贵有财力也不能制。
南朝如今只有两部,一部在皇宫,一部在东宫。
萧静爱音律,命自家制坊铸造编钟,因其王爵世子身份,若提前请示过皇太子,或也无事。
可这岁偏偏赶上宣贵妃薨逝。
国丧期间,显然萧静并没有让制坊停工,一旦完工,便绕水路运进府中。
他若陈放在箱子里,待贵妃一年孝期过了再启,也无妨。但是,他若有这耐心,便也不必大费周章,隐藏行踪,定要送到府中了。
笼华知道物欲难忍,正如她爱犬马驰骋,有人爱珠宝奇货,还有人爱刀剑甲胄。不在手里,抓心挠肝,得在手里,爱不释手。
萧静如何忍得爱物在眼前,却不开启。
只是,她还得想法验证,只要验证他将编钟摆出来就好。
萧静为人洁癖至极,能进萧静私邸之人寥寥无几,贞阳嗣公柳榷算一个,但是不好将妙契牵扯进来。堂兄夏侯昕也算一个,不过堂兄心思重,需想个不着痕迹的法子。
笼华琢磨了一日,有了主意,梳妆打扮好,回夏侯府探亲。
冬十月,御史上书参黄门侍郎兼佐郎将衡山侯萧静,国丧期间,违礼法,抗圣旨,私制编钟,私设娱乐。
皇帝最重孝道礼仪,立即命礼部和宗正寺核查。
御史台得民间匿名举报,其中细节极全,包括几月几日在哪里定制,什么时候,经何途径运抵京中,又是如何运到衡山侯府,摆在哪个位置,一一有理有据。
礼部尚书与宗正寺卿据实核查毕,报结案至御前。
皇帝大为不满。
皇帝本以为萧静是皇孙辈宗室郎君中道德最高洁之人,结果暗地里竟做出这等忤逆之事。
皇帝立时传谕申饬,很快,又传旨免衡山侯萧静黄门侍郎,佐郎将军职,爵奉减半,去同泰寺反省一月。
国孝大事,皇太子也无法说话,只好命心腹告诫萧静,不要争眼前高低,好自反省。
经此事,萧静大受打击,只能等皇帝气消,再图东山再起。
命家奴去同泰寺收拾装饰出一座极干净院落,搬进去吃斋念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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