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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娉婷在电话里一直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她的声音夹杂着抽泣,我能从那些支离破碎的语言中捕捉到的唯一信息就是:周北出事了。
(四)我赶到那间医院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一些记者闻风赶至。倾盆的暴雨似乎没有影响到那些记者企图挖掘一手消息的信念。
穿过人群,我急急的往楼上跑,安静的走廊里,日光灯把一切都照的惨白。殷娉婷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头无力的垂着。身上有些轻微的伤,似乎已经经过处理了。
一边站着他们的经纪人,一直闷不做声,几次都想掏出烟来,一想到这里是医院,又将烟盒狠狠地塞进口袋里。
殷娉婷抬头看见了我,立马跑过来。我用暗哑的声音问着情况怎么样了,她摇着头,满脸都是泪痕,说还在手术,好久了。
那晚殷娉婷喝醉了,周北夺过了她手里的钥匙。道路很滑,车窗玻璃虽然一直被窗刷划着,可依然留下了依稀的水幕。
事故发生的那一刻,在驾驶室的周北,完全可以快速的转动方向盘,留出对自己有利的空间,可是因为坐在副驾驶的是殷娉婷,所以,他放弃了这样的机会。
这样多好,正合你意,主唱和吉他手深夜幽会,遭遇车祸,大新闻,适合炒作,不火都难。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些刻薄的话语刺激当时本就脆弱的殷娉婷,暗哑的声音几乎不能成语,可我牢牢地钳住了她的双肩,她惊诧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我用力的双唇,一字不漏的把这些话全看进了眼里。
“洛小骞!你混蛋!你混蛋!这时候你还他妈这么讽刺我!你混蛋!”她奋力的挣扎着,早已干涸的双眼又罩上一层朦胧的水雾,捶打着我的双肩,最后呜呜的哭出了声响。
我紧紧的一把抱住她,她湿透的身子,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就像很多年前,我俩倚靠在她家的沙发上,我静静地安抚着她,她无力的窝在我怀里嚎啕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越过殷娉婷,视线忽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我整个身子“腾”的僵在原地。
张诺放下手里拿着的黑色雨伞,轻轻的掸去身上的水珠,紧接着抬起视线,对上我的。
半年多了,无法迈开的那一步,终究还是被命运狠狠地推了出去。
“好久不见,小骞儿!”依然是软软诺诺的尾音,忽的就将我的心脏猛地纠结在一起。
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走到我们的近前,问着殷娉婷周北的情况。
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殷娉婷慌乱的和我解释着,她说一开始我没接电话,她就慌了,然后就开始打张诺的手机,想要找我,慌慌张张的忘记了我俩已经不在一起了。
我轻轻的摇头,让她不必放在心上,也许真的要感谢她吧,若是没有这个契机,我怕是没有机会再和张诺见面了。
可我还是有些失望,我希望他看见我时,能够焦急的询问我这些日子都躲到哪里了,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计较这些,可是张诺的冷漠还是让我有些受伤,或许,现在对他来说,我已经无足轻重,也或者是我的任性,早就让他心灰意冷。
手术室的门“嘭“的被推开,我们急急的走上前去,殷娉婷焦急的和医生询问着周北的情况,可是医生摇着头,说情况不太乐观,要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殷娉婷忽然浑身脱离的倒在我的怀里,我知道她此时的绝望和无助,我开始后悔自己对她刚才说出的那些刻薄的话语,太意气用事了。
张诺和我一起扶住她,回头对我说:“小骞儿,现在把她带到我那去吧,她那公寓怕是早就被记者堵满了,她得休息,身上的湿衣服要是不换怕是要生病的!这里还有人,万一周北有什么情况也好通知,现在已经够乱的,她要是再病倒,就……”
我回头看了眼经纪人,他冲我点点头,似乎也很同意张诺的话。他说你们先带她回去,这有我,况且,周北的父母也快到了。
站在那间密闭的狭窄电梯里,我的心脏一直犹如失重般的悸动,我不知道再过不久,当我看见那间曾经承载着我和张诺太多过往的房间时,能否云淡风轻。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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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尚未定数……
(一)我们回到那间房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
张诺很体贴的替殷娉婷罩上了外套,在黑色的遮蔽之下,我们才可以混过人群,逃脱升天。
殷娉婷神智一直不算清醒,洗过澡,换了我以前穿过的家居服,便昏昏沉沉的睡下了,紧接着,便发起了高烧,三十九度多,将近四十度。现在想想,依然觉得有些骇人。
所幸,那温度渐渐的退下了,我和张诺才足以喘口气。而紧接下来的沉默,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我努力地用视线描摹着整间房子的轮廓,那种心情很复杂,很想赶紧环视这阔别已久的空间,又怕会再也从中找不到自己过往中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要见到一位久未谋面的故友,既期待,又忐忑。
一切似乎没有改变,我记得我临走前环视的那一眼所见到的景象和现在的惊人的相似,也许是一模一样。
那种熟悉,让我的眼眶微微的发涩,那些不知名的液体,又将倾巢而出,撕毁我所有的矜持。
努力的咽下那些泪水,现在的我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让它们决堤。
我和张诺静静地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就像很久之前那样。很久吗,八个月零二十七天,就如同上次我们分离的天数。那也许是个宿命的数字,我和张诺终究要在这期间徘徊,只是这次,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我苦笑着,静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轻轻的点上一支烟,然后递给张诺一支,他愣了一下,紧接着接过烟,就着我的火,把烟点燃。
那种近处感染到的鼻息,让我有种错觉,我们似乎从未分离过。我的心脏蓦地收紧,似乎是因为太过想念。
“什么时候学会的?”静谧的空间悠悠的想起了富有磁性的男声,我贪婪的倾听着,有些愣忡的看着张诺。
他笑笑,冲我比比手里的烟。我有些黯然的侧过头:最近。暗哑的声音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而现在的张诺,还是否能看懂我的唇语。
“戒了吧,对你的嗓子不好。”他的声音淡淡的,紧接着喷出圆圆的烟圈。我执烟的手忽然有些微微的颤抖,紧接着狠命的吸了一口。
“小骞儿,你知道咱俩有多长时间没见面儿了吗?”张诺说着,弹了弹烟灰。
怎么会不知道,度日如年。“八个月零二十七天,和咱俩上次从分别到相聚的时间一样,命吧!”像是根本不需要的我的回答,说着,他呵呵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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