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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性格都有些孤僻，哪怕最活泼的通天也不过机缘巧合有了云岫这一个好友。老子平日自然没机会和别人论道。所以此刻，他和云岫在亭间相对而坐，谈兴很高。

“道友这九转的洗髓丹……竟是同时用了水玉兰和炎晨草？”

老子从玉瓶里倒出一枚洗髓丹拿在手中观察，他不愧是未来的炼丹大师，只是神识一扫，轻嗅一下，就立刻把这枚洗髓丹看透了七八成。

而正因为如此，他越是观察那小小的一枚灵丹，越是因为它本身的精妙而惊讶。

“说来惭愧，我之前亦是琢磨过洗髓丹的丹方，但最终却不了了之，今日一见道友这颗洗髓丹，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想不到道友在炼丹一道上竟然有如此手段，竟然能把这两股旗鼓相当、水火不容的力量硬生生融合在一起！若是旁人怕是早就炸炉了，一炉上等灵花灵草化作乌有，哪里能得这等好丹，这先天壬水当真如神来一笔，用得极妙！”

“正所谓破而后立，不破不立，如此以来，这洗髓伐筋竟是直接水到渠成了！”

老子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分明是和元始、通天一同出世，但他无论是心态还是人情世故上都比两位弟弟高明不少。这夸赞虽然有几分属于人情世故。但老子也确实是对云岫多了几分欣赏才会如此说话。

目前洪荒只有凤凰一族靠着不死火山的岩浆和天生的涅槃重生之法悟得三分洗髓伐筋的精妙。其余万族该是在暗地里苦心研究，却不得其法。这九转洗髓丹只要流传出去一粒。就会立刻引得万人哄抢。

而这样珍贵的洗髓丹，云岫一给就是一瓶。最重要的是，她刚刚可是说了，这是她的第一炉洗髓丹。第一炉就能炼出九转丹纹来，当真是天赋异禀！

“我炼丹多年，常常自得自己对各色丹药丹方如数家珍，各色丹材五行之力了如指掌，却不想恰恰是这份熟悉，反而在无形中束缚了我的手脚。让我根本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炼丹手段。”

老子感慨：“也不知，道友是怎么想出来的这般妙笔的！”

云岫被夸得心里乐得开花，难得谦虚道：“哈哈。也没有那么厉害啦。主要还是那次意外的功劳。”

云岫收了礼物心情很好，谈兴也不错，直接就把自己意外获得半成品洗髓水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为了自己的面子，她没有说自己当初是在池子里洗澡的时候，被炸响吓得在水里一蹦三尺高的事情。

只说自己是看敖成、敖青每天干活太辛苦，所以好心的准备想要给他们准备了一池水沐浴解乏。

因为太好心了，生怕普通的水不够解乏。所以她又十分大方的往里面撒了些花花草草乃至一点先天壬水。

“因为暖玉的温度不够嘛，我就在暖玉地砖下面安排了火堆什么的，当时想着密封在地下也看不见，不影响美观，谁知道那些东西被我加进去之后，那水立刻沸腾起来，咕噜噜的冒泡，然后砰的炸开了。当时真是吓到我了。”

云岫喝了口茶道，略有些得意的笑道。

“说起来，那一锅……啊不对，那一池水当时都已经变得绿油油臭烘烘的了。我看它像是有毒的样子，本来是让乌云他们倒了的，却没想到乌云不想浪费，还是让敖成、敖青给用了。也幸亏没直接倒掉，否则我哪里能知道，那水不仅没毒，反而意外的多了洗髓伐筋的效果！之后经过我的多次推敲，终于炼成了这一炉九转洗髓丹。”

三清：一锅……你刚刚是说了一锅对吧？到底谁会在给别人准备水沐浴解乏的时候，一边烧火，一边放料？！你老实告诉他们，你除了放水玉兰、炎晨草，是不是还多放了不少葱姜？！

还有你的那只猫，都不知道有毒没毒还逼着两条龙去洗，这猫真的不是暗藏杀心了吗？

老子和元始不好说话，只能无语凝噎，通天却没有这个顾忌，他剑眉一皱，提醒道：“龙族气运正盛，得天所爱，不能乱吃。否则会业力加身。”

“啊？”云岫迷茫抬头：“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吃龙了？我又不爱吃那玩意儿。”

三清半点不信：你水都煮开了，这还叫不爱吃？

“没想到这洗髓丹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桩……呵呵趣事。不过虽然是那点……灵光给了道友启发，但最重要的还是道友本身颇有炼丹的天赋，否则一般人就算拿着最详细的丹方，也是炼不出九转的灵丹的。”

头发银白挽着道髻的老者微微一笑，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正所谓‘灵丹产太虚，九转入重炉’【注1】世人都道仙丹好，‘水中铅一两’长生不老少不了，‘火内汞三铢’【注2】立地飞升任海枯，于是多有世人疏忽了自身修炼，只一味追求九转灵丹妄想得道飞升。不知道友觉得这种行为如何？”

云岫：“太蠢。九转的灵丹未必有那么好，没有丹纹的丹药也未必那么差，丹药的出现本就是为了辅助我等修士。”

看了那么多洪荒流小说，再加上云岫刚刚因为回灵丹的甜，和洗髓丹的‘史’感受颇深，闻言面上自然而然露出三分不屑。

“而洪荒修士生而百态，所以我觉得丹药这东西不过小道，对自己有用才是最好的。”

云岫的话显然很合老子的胃口，当即含笑点头应和。“我与道友所见略同。可惜世人多愚昧，分不清主次。就连不少炼丹师亦是如此想法。”

老子：“所谓炼丹，以我个人拙见应该分三层，第一层，只知道按照已有的丹方炼丹，不敢更改一分一毫。平庸死板。是谓不入流，第二层，熟知如何阴阳调和，五行调服，开始增改丹方，然而依然受限于自身天赋，如果不能了悟，终其一生怕是无法突破自我。而第三层……”

“昔日天地浑圆若鸡子，乃是盘古大神一力劈出天地。道友你且看这丹药圆溜溜的一颗。内含阴阳五行的道理。岂不正如那混沌未开的世界？”

说到混沌二字的时候，老子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云岫的双眼。

“炼丹师以灵火焚烧，在炼丹炉中祛除杂质炼就无暇灵丹，而我等修士以自身为炉，祛除杂念炼就无暇道心，方得证得无上道果。炼丹就如炼心，炼心亦是炼丹。所以炼丹师炼丹之时，丹方重要，但对于丹药的心境感悟更重要，如此方得九转丹纹，灵丹大成！而这……便是丹道！”

随着老子的话音落下，刹那间，亭子里无数金花洒落，瑞气千条，隐约有丹香扑鼻。而这等异象之所以会出现，正是因为天道判定老子刚刚说的都是大道真言！

道虚无缥缈，很多洪荒生灵穷尽一生也摸不到大道的边，而老子不愧是盘古后裔，三清中的大哥，未来的天定圣人，只是稍微论道清谈一场，竟然就能引动如此天地异象！

片片金花洒落，大部分一碰到地面就消融了，而少部分随风飘落在花园里。园子里的彩蝶、蜻蜓全都静静的趴在花上，翅膀低垂，仿佛在向老子致敬。亭子外池塘里的老龟得了好处，努力伸着头，生怕自己漏听了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