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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深的血垢。&rdo;花蚕也嗅到这气味,不禁有些皱眉。也不知流了多少血,才能沉积若此。花戮加快速度,低头矮身,几个起落,走完了这斜道。斜道尽头,一片豁然开朗,竟是个极宽大的地下石室。而就在这时,血腥腐臭味道更加浓烈。花蚕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上,花戮一甩手将其插在石壁缝隙之中,顿时晕出一片红光,室内所有尽皆入眼。……遍地的尸体,堆积成山。火光跳跃中,恍若鬼蜮。&ldo;果然是藏尸的地方么。&rdo;花蚕左右看了两眼,伸出手指在地面摸了摸,弄了点血壳子嗅嗅,&ldo;最早的这些,约莫三天前罢。&rdo;最新鲜的一批尸体也已经硬邦邦,衣服虽然还算完好,可尸斑却已然扩散全身,整个尸体都呈现紫黑色,十分恐怖,靠里面的尸体已经腐烂,不论是皮肉还是衣衫,都是破破烂烂,甚至有些地方还能见着白森森的骨头。尸体堆积的姿态有些挤囔囔的感觉,尤其是里面尸体,很多都被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最外面的地上有被器具挤压的痕迹,血迹中也有整齐的纹路。花蚕目光瞟向墙边,那里有好几个厚实且长的木具‐‐上面是木头,下面是带锯齿的宽板,板子的边缘有黑色的血痂,中间些的地方也有一些黑色的斑斑点点,看起来是用过很久的。地面这些尸体之所以那般堆积着,想必就是因着每当挡着地方了,便会被人用这木具推到里面去罢。这样说来,这些个尸体并不是只从斜道上丢下来就算,还是有人定期下来处理的。花蚕仔细看过,尸体上的衣衫显示,这些人并不是多么高贵的身份,那些常见的行脚短衫打底袍子之类,该都是三流江湖人的习惯打扮,而有好些穿的都是同个式样,那么说……应该是好几个帮派的子弟?略皱眉想了一会,花蚕把剩余的火折子也拿出来点了,递给花戮:&ldo;哥哥,把这里再弄亮一些。&rdo;花戮接过,顺次将其打在东西北三个方位墙面上,石室就更加敞亮了。花蚕看清尸体的表情,居然与之前所见两个帮派汉子一样,都是一派的茫然。&ldo;有点不对劲。&rdo;花蚕抬头看向花戮,&ldo;你说这些人,是不是与那店小二以铃声所控的汉子们很像?&rdo;&ldo;一样的做法。&rdo;花戮的眼力好,当然是早已看清了的。&ldo;我不太明白,之前见那人做法,该是想让外人以为两个帮派的汉子们是互殴而亡,然而被控之人神情都这般明显,稍有经验的武林人,都会觉得蹊跷,这岂不是多此一举么。&rdo;花蚕似是自语般说着,并没有等待花戮回答,&ldo;不过既然此处尸体如此之多,倒不如便宜了我。&rdo;话说完,他手腕翻动,指尖就出现几个灰褐色的颗粒,簌簌而落,落在尸体上,霎时孵化,变成些指甲长的幼虫,一拱一拱,全钻入尸体皮肉里去。这些灰褐色颗粒便是尸虫卵了,遇风则破壳而出,遇尸则入而嗜之。尸虫进食的速度极快,先是一片&ldo;沙沙&rdo;声响起,便有许多尸体被开了好些大口子,而尸虫也像是吃下了什么补品一样,一瞬间长了有食指长,两根大牙凸出口唇,仿佛能开金裂石,嚼起尸体来&ldo;咔咔&rdo;作响。听得这些,花蚕知道第一步已成,就没有施与太多注意,自己则走到边上,顺着墙面仔细查探。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个赤红色的火焰标记,盘旋两转后直冲而上,愣是形成个&ldo;炎&rdo;字。……这莫不是炎魔教的记号?花蚕心中一动,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瓷瓶,盗了些粉末出来,洒在那火焰标记上,随后又扯出一块白布,小心翼翼地将之拓下。&ldo;哥哥,下面该你了。&rdo;花蚕回眸,粲然一笑。花戮点头,长剑一振,削下那块墙皮来,以手接住递给花蚕,花蚕自然是把那也收了起来。如此有拓本也有真本,到时去了卞阳,交予那些世家公子去验看,总是能推出些什么来的。尸虫们威力极强,这才过了一刻工夫,就将大部分尸体全都吃得干净,连骨头渣子都没放过,花蚕也因而有了更大的空隙走人,便仔仔细细连墙缝都摸了个遍,终是再没找到其它东西,这才转头,重新看向他的宝贝虫子们。那堆积如山的尸体,终于开始被吃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一堆尺多长的虫子,你爬在我身上我盘在你身上,互相缠绕在一起。花蚕见状,轻轻地笑了,他两指交错,打了个响,于是尸虫们动了。它们就像是遇见了敌人,变得愈加疯狂,拼命地撕扯啮咬,恶狠狠地吞噬对方,然后又让自己壮大一圈……渐渐地,活下来的越来越少,只剩下红彤彤的三条,而这三条彼此纠缠,越缠越紧,几乎分不出你我。它们周身倏然就出现了许多细白的丝,一层层加厚,终于形成个鸡蛋大小的雪白茧子。&ldo;成了。&rdo;花蚕勾唇,刚上前一步。忽然耳中一痛,有一道清润男声突兀响起,直在耳边回荡。&ldo;两位施主无恙否?&rdo;正是在外久等的慧悟,大抵是见两人迟迟不回,心中有些担忧,故而运足内力,发功遥遥问之。此功名为&ldo;一线天,&rdo;是地道的佛门功夫,习得了禅功的和尚束音成线,十里之内直逼人耳,清晰无比。因而慧悟虽说没有跟着下来,却能将声音传到。花蚕看一眼花戮,花戮沉心定气,也以&ldo;传音入密&rdo;之法将回音送去,跟着再没有声音下来,想必是听见了。慧悟那边有了交代,花蚕动作加快,他把指尖探入口中一咬,就有一缕鲜艳血液溢出,正滴在雪白的茧子上,瞬即没入。同一刻,茧子突然产生剧烈的震动,左右一阵激烈摇晃,&ldo;啪&rdo;一下现出个黑色的裂缝,之后两边分开,跌落地上。茧子里孕着的,是一只黑色巨虫,足有四只大螯、十多条长足,出茧后抱住两个茧壳,&ldo;喀喀喀&rdo;大口啃食,不多会吃下肚子,然后张大嘴,瘫在那里一动不动。花蚕手指一弹,一颗血珠没入巨虫口中,巨虫一阵痉挛,肚子裂开,钻出三只灰色小虫,只有米粒大小,围着巨虫绕几圈吃干净,就蹦跶着朝花蚕扑来。花蚕伸出食指微微勾了一勾,那三只小虫便像是听了命令,无比乖顺地停在他指尖了。&ldo;此为尸蛊。&rdo;花蚕抬眼对上花戮的,嘴角带笑,&ldo;能进入人脑,将人变作傀儡而起坐行止与常人无异。&rdo;花戮点头:&ldo;我们上去。&rdo;&ldo;好。&rdo;花蚕收起尸蛊,直接攀上花戮脊背,花戮足尖一点,飞身而上。慧悟在上等候已久,待两人现出身形自是上下打量,未觉不妥,就移开目光:&ldo;两位施主,板下是为何物,能发出如此庞大血气?&rdo;&ldo;大师该也想到了,那床板之下,正是这店中人处置尸体的地方,尽是腐尸,并无其他。&rdo;花蚕语中似带悲悯。&ldo;阿弥陀佛。&rdo;慧悟眼中露出一丝不忍,&ldo;两位施主该当如何?&rdo;&ldo;先莫说这些,此处之事着实诡异,不好与寻常人知道,在下只得做一番掩饰。&rdo;花蚕也双手合十,&ldo;大师若是心怀怜悯,不妨念上一顿超度的经文,也好送他们上路。&rdo;话说完,花蚕回房取出个长颈的瓶子,而后径自到了楼下。花戮慧悟两人跟着,看他施为。花蚕站到汉子们的尸体前面,打开瓶塞,每一个倾倒些淡黄的液体出来,那些个尸体一触到这液体,立时&ldo;嗞嗞&rdo;而响,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不一会,就化作一滩黄水。&ldo;化尸水。&rdo;花蚕淡声解释,&ldo;大师,你可以念经了。&rdo;慧悟眉头微皱,随即神色清明,低头诵经,语声肃穆,连绵不绝。花蚕做完这些,又朝后面走去,回来时带着一些烟尘之气笑道:&ldo;后面厨房被我点着了,我们还是尽快出去,以免惹火烧身。&rdo;慧悟刚念完一遍经文,闻得此言猛然抬头,花蚕见状又笑:&ldo;大师勿怪,这地方实在邪气,还是毁了的好。&rdo;也不知花蚕用的什么引火,火势很猛,才说话时就已经能见火舌喷吐而出,三人不及多说,花戮慧悟一人提起一个厨子厨娘的,很快就跑出门去。刚到外面,就听见一声轰然巨响,那客栈自上而下坍塌下来,烈焰熊熊。回头看一眼那滔天大火,三人从马厩牵出一匹黄马,把昏迷的厨子厨娘绑在马上,便跑马而去了。带着两个累赘,三人一路快马加鞭,披星逐月地赶到了卞阳城外。门口照旧是有守卫巡逻,花蚕没有下马,却立刻奉上大块的银锭子。这城里人都知道武林大会将要开始,这个月以来更是武林人人来人往,所谓城门的警戒,原本也不是那样严格,如今见花戮这样打扮、花蚕又这般识相,自然是痛快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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