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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凌云道：&ldo;把他关车上，待会我有事诱他，说不定这家伙身上，藏着个朝中的大秘密。&rdo;唐思蹙眉与许凌云对视片刻，许凌云舔了舔嘴唇，作了个心照不宣的表情，唐思警觉地察出些不妥，便吩咐人将亭海生放到车上。片刻后朝阳渐起，李效尽兴回来了，朝车内一钻，与亭海生打了个照面。亭海生讷讷不语，李效愕道：&ldo;谁把他也带来的？&rdo;亭海生忙翻身便跪，叩头道：&ldo;臣该死，臣该死……&rdo;李效一靴踏在席上，笑道：&ldo;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跟孤出去打猎罢。你族素来文官举仕，想必也不惯骑马，就在车上随侍。&rdo;御林军改了行军阵，亭海生战战兢兢地在侧席上坐稳，马车开得十分平稳，两侧车帘卷起，道旁是一望无际的金海，极目所望，田中满是躬身劳作的佃户，趁入冬前收割京城外的稻田。李效看得心胸爽朗，秋风穿车厢而过，干燥清爽气息吹得人说不出的自在。片刻后咕咕声响，海东青叼着根稻穗，停在车窗上，李效接过海东青递来的稻穗拨开些许，放进嘴里咀嚼。&ldo;吃得出稻米味么？亭爱卿。&rdo;李效瞥见亭海生注视着他，遂淡淡问道，撮指分了他少许。亭海生学着李效咀嚼，吃不出个所以然来。许凌云骑着马，跟上皇车，在外头笑道：&ldo;谷种味涩，浓，米粒饱满，今年日照充沛，是个丰收年；反之则雨多，日晒不足，今年是个日晒足的丰年，连着三年五谷丰登，要预备下来年京师附近有旱涝。&rdo;李效点头道：&ldo;学懂了么？&rdo;亭海生眼中仍带着点疑惑，却忙躬身聆训。李效道：&ldo;也是扶峰先生教你的？&rdo;许凌云在外头嗯了声，李效道：&ldo;大虞三四年必有一涝一旱，没有年年风调雨顺的道理，明年也得预备下了，鹰奴，上车来说话。&rdo;许凌云应声上车，接过亭海生递来的茶，视线一触之间，亭海生眼神畏缩，似有说不出的心虚。李效道：&ldo;横竖无事，书带了么？&rdo;许凌云喝了口茶，笑了笑，掏出怀中虞通略，翻到折上的那页，随口道：&ldo;话说那日成祖与鹰奴无所事事，于城内过了一天……&rdo;李效倚在榻上，一脚蹬着车窗，懒懒道：&ldo;西川有何玩的，你还未曾说。&rdo;许凌云莞尔道：&ldo;臣也不知当天二人如何玩闹，且先揭过去了……&rdo;李效不悦道：&ldo;怎么断断续续的就揭过去了？&rdo;许凌云哭笑不得：&ldo;臣又不在场，难道胡编些来糊弄陛下吗？西川汀城自古是繁华之地，待陛下到了可亲自去游玩一番，到时便知道，不提了。且话说翌日成祖起身，只觉腰酸背痛，难受得很……&rdo;李效道：&ldo;打住，那天出了何事，翌日还难受？&rdo;&ldo;陛下！&rdo;许凌云把书一拍。李效只得道：&ldo;好好，你说就是。&rdo;李效心情好得很，也不与这滑头计较了。许凌云便翻开书看了一眼，自顾自道：&ldo;且话说……&rdo;且话说那夜后，李庆成醒时睁眼，已是翌日午前，想到昨夜之事，不由得一颗心砰砰地跳，也不知今日见了张慕，二人该如何应对。&ldo;慕哥？&rdo;李庆成头重脚轻地下了床，见一套洗得雪白的单衣放在床边，底下还压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淡素锦袍，抖开一看，见袍色崭新，衣料华贵，也不知何时得的，料想多半是张慕早间出去买的成衣。上身时倒也合身，袍襟处改得正好，锦袍以灰线打了底，绣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龙。不受光照时只隐隐约约看得见云纹，只有站在日光下方依稀能认图案，穿好后李庆成对着镜子拉直肩领，笑了笑。那一下更是衬得面若冠玉，风度翩翩，俊秀无比。李庆成迈出廊前，府内空空荡荡，出外时厅中无人，只有唐鸿的婢女等着伺候。&ldo;人呢？&rdo;李庆成茫然道。胭红道：&ldo;早上唐将军得了信使传书，张将军，方将军便一起到城门处去了。&rdo;李庆成问：&ldo;怎不叫我？&rdo;胭红躬身道：&ldo;张将军说殿下昨夜睡得晚，鸿哥……唐将军便与两位大人商议了些事，三人分头出去了。张将军还特意叮嘱，不能吵醒了殿下，请殿下用过早饭，若有闲心再出外走走。&rdo;李庆成心想反正日前的嘱咐也交代下去了，一场收尾战，想必唐鸿能独自解决，见胭红手持木盘端上膳食，注意到府上连日来都未调人侍候，一家子男人，就这一个女人在操劳，便安抚道：&ldo;辛苦你了，现多干些杂役，等汀城稳住便到人伺候你了，较之在孙家时还住得惯么？&rdo;胭红盈盈笑道：&ldo;简直是天上地下。&rdo;李庆成眉毛动了动，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胭红又道：&ldo;能侍奉殿下，是贱婢祖上积德。&rdo;李庆成欣然一笑，揭开胭红端上来的盅，问：&ldo;孙家送来的？&rdo;山药煮的粳米粥，配着一碗油炸河虾，腐乳，酿瓜两小碟，枸杞茶一杯。胭红笑道：&ldo;枫水化冻，秋去春来，张将军清早亲自到河边去买的，化冰头一道河虾，嫩得很。粥也是城中岐黄堂分号里熬好送来的，公子须得多补气。&rdo;说毕便收了盘退下。李庆成不由得食指大动，把一桌菜风卷残云地扫了个光，正咂舌品味时，府外来了兵士。&ldo;报‐‐&rdo;兵士跪在厅外：&ldo;殿下大喜！&rdo;&ldo;怎么？&rdo;李庆成意犹未尽，仍在专心地拆一个虾头：&ldo;说。&rdo;&ldo;朝廷都骑卫两千，度枫水西来，于闻钟山下受到唐鸿将军埋伏，改路退回葭城！&rdo;李庆成：&ldo;太好了，马上把全城的兵派出去，拦路阻截！&rdo;兵士回去传令，不片刻又一信报冲来。&ldo;报‐‐&rdo;&ldo;禀报殿下！张慕将军于东道枫水岸发动突袭！我军四千人齐出，尽俘都骑卫！&rdo;李庆成：&ldo;太漂亮了！&rdo;兵士：&ldo;方将军正将战俘押送回城，该关押在城外还是送进城内，请殿下吩咐！&rdo;李庆成弃了筷子，道：&ldo;备车，到城门去。&rdo;春暖花开，全汀城一片欣欣向荣，最后的战役竟是在李庆成仍酣睡时便已悄然结束。张慕接到信报时衍手下的八千骑兵借来，交予李庆成的亲卫们带队，百人一队，队长派一人，再将这八十队人分作三线，唐鸿率两千，方青余率两千，张慕带领最后的四千人于枫水南岸设伏。闻钟山上骑兵突袭，都骑军骤不及防，慌忙全军撤向葭城，葭城外又受方青余伏击，腹背受敌败退于风水。于是张慕全军横里杀出，两千都骑卫经此一战死伤千余，剩三百多人，尽数落网被俘。三人打了场漂亮至极的胜仗，李庆成抵达城墙时，方青余与唐鸿两路兵马回城，朝章衍交检军队。&ldo;张慕成呢？&rdo;李庆成朗声笑道：&ldo;狗日的你们仨，也不叫我起来就打完了，还想着亲自上阵砍杀一番。&rdo;唐鸿笑道：&ldo;那哑巴不让我们喊你，说你睡得正熟。&rdo;方青余道：&ldo;我可不想挨打了，以后御驾亲征的事还是少来点儿，这样就行了。&rdo;李庆成笑了起来，孙岩听得都骑卫在短短半日间便尽数落网，率领不少族人亲自前来。汀州刺史更带州府上下官员登上城楼，来给李庆成道贺。李庆成挨个见过人，名字便过耳不忘，与王执相谈一番，再叫出官员的名字来时，登时给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方、唐二人点检完兵，却不交接也不卸甲，驻马在城门前等候战俘前来。孙岩王执二人恭敬立于李庆成身后，李庆成问一句西川民生之事，王执便答一句，答得头头是道。李庆成微一点头道：&ldo;很好，孙卿没有举错人。&rdo;王执笑道：&ldo;自该为殿下殚精竭虑。&rdo;李庆成对这名新任刺史十分满意，孙岩又问道：&ldo;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理这些战俘？关押在城外还是城内？&rdo;李庆成抬眼见四千兵马北上，沿着闻钟山下兵道前来黑压压的一片，答道：&ldo;你觉得呢？&rdo;孙岩略一沉吟，答道：&ldo;臣以为，这部分兵十分棘手，难处理，只有打散后编进城防军里。&rdo;李庆成说：&ldo;不妥，万一方太后先一步料到会败，先一步在都骑卫中埋下眼线，却又如何？&rdo;孙岩暗自心惊，想道李庆成未免太也多疑，若按先前情报，太后应只以为刺史所报是真，只等派兵前来接收，怎会有败军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