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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尤握住了他的手腕，皱着眉头好不容易说出来一句话：&1dquo;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成林悯冬了吧&he11ip;&he11ip;”

  筱满的手没有松开：&1dquo;我没有想过真的开枪&he11ip;&he11ip;我真的很犹豫，我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一个人，戴柔，心理医生&he11ip;&he11ip;我去给我爸上坟，周围没有一个人，我都说不出口&he11ip;&he11ip;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白天他们出殡，晚上他们烧纸&he11ip;&he11ip;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开那一枪&he11ip;&he11ip;我不知道&he11ip;&he11ip;”

  筱满哭了出来，眼泪打在了赵尤的脸上。他还掐着赵尤，还在使劲，但是他的手一直在抖，力气逐渐变得很小，不痛不痒。

  赵尤伸手擦了擦他的脸。筱满松开了他，坐在了一边，抱着膝盖，他问他：&1dquo;你还想知道什么？”

  赵尤咳了两声，又伸手去抹他脸上的眼泪，他说：&1dquo;你还想告诉我什么？”

  筱满捂住了脸，片刻后，他放下手，抓了几下乱糟糟的头，说：&1dquo;我和林悯冬三天两头在这里见面，尤其是那一阵案子很多，我最累最忙的时候，我总是想见他，因为我和他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和他聊天，什么都不做，我都觉得很轻松，很放松，他在这里处理过尸体&he11ip;&he11ip;你知道吗，就在这里，他说他很喜欢我，我也说我喜欢他的地方，我甚至和他说过&he11ip;&he11ip;我甚至觉得我爱他，我觉得我可以毫无保留，不计后果地去爱这个人，他完全地接受我，我也完全地接受他&he11ip;&he11ip;

  &1dquo;我每天都在问自己，是不是爱情真的是盲目的，是不是我真的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他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我是警察了，他是不是在利用我，我每天都在回想，我在想我有没有在和他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和他透露过案情，有没有间接地帮助他隐瞒自己的行迹，是不是因为我，他的反侦察能力才那么强。我每天都在问自己，我睡不着，有时候我觉得一个月过去了，我整整回想了一个月的事情，可是才过去了半天。

  &1dquo;我没有告诉戴柔我和林悯冬的关系，电台的事情，我们经常在这里见面的事情，我什么也没说，你如果是帮内务来翻案的，一切和戴柔都没有关系，她是为了保护我，她同情我，可怜我，或许是我利用了她的同情心，我不知道&he11ip;&he11ip;那天生的事情，我在那天做的所有决定都是错的&he11ip;&he11ip;全部都是错的&he11ip;&he11ip;如果十年前我没杀林悯冬，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什么木乃伊杀手了，我的人生就是个错误。”

  筱满撑着地站了起来，坐在了床上，又捂住了脸，他在深呼吸，闷闷地说道：&1dquo;我会毁了所有我遇到的，很好很好的人。”

  &1dquo;你满意了吧？终于搞清楚我身上生的事情了，你开心了？”

  赵尤还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说：&1dquo;也没有很开心。”

  他问筱满：&1dquo;还有烟吗？”

  筱满把烟盒和打火机扔给他，抱着胳膊，弯着腰坐着。赵尤点了根烟：&1dquo;我感觉我走到了迷宫的中心。”他说，&1dquo;你没有对我说谎，我知道。”

  筱满做了个呕吐的动作：&1dquo;我都和你这么掏心掏肺了，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我随时都会吐出来。”

  赵尤指了指浴室。筱满问他：&1dquo;你不饿吗？去不去吃宵夜？”

  赵尤回头对他眨了眨眼睛：&1dquo;我把你弄得这么难受你还找我吃宵夜，是不是因为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啊？”

  筱满笑了出来。

  &1dquo;还是因为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筱满拍了拍他，说：&1dquo;你值得更好的人，我就算了吧，我很累了&he11ip;&he11ip;”

  他好像一下很轻松了，他的秘密从此有人分担了，他的重担从此轻了一些，他这片虚无缥缈的雾忽而长出了脚，抱住了一大块石头，落到了实处。赵尤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跟着筱满下了楼，一言不，他们穿过静谧无人的巷子，夜间的青市又湿又热，又暗又闷，什么东西在燃烧的怪味道躲藏在垃圾酵的酸臭味后头，外头竟和4o4的氛围如出一辙。他们像在一间巨大的，向着东南西北无尽延伸的4o4里行走着。

  筱满随便找了一家烧烤店，坐在空调下面抽烟。他点菜，赵尤只是抽烟。他和筱满的角色好像对调了。可是，筱满对他再没秘密了，这难道不正是他的诉求吗？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不开心的呢？明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却被一种巨大的虚无感，叫人窒息的局促感束缚住了手脚。就像寻宝电影里演的一样，宝藏总是意味着更大的危险，要么紧追不舍的反派要来抢夺，要么触动了什么要命的机关，主人翁九死一生&he11ip;&he11ip;筱满的秘密潜入了他的身体里。他像中了什么奇怪的毒，热得要命，血好像烧了起来，沸腾了，烧得他整副身心都着了火似的。

  找不到原因让他苦恼，找到了原因让他心焦。他原本以为探索原因比预知结果容易很多，但世事似乎都有例外&he11ip;&he11ip;

  &1dquo;赵尤？”筱满喊了他一声。他们点的冰可乐，冰啤酒上桌了，筱满把可乐退到赵尤手边，他的手碰到了赵尤的手，冰冰的。赵尤的手弹开了。屋里乌烟瘴气的，许多人都在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