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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璟微倚阖目,静静听着那人依稀的话语,偶尔能听到她清浅的笑声,翩跹姿色,音容样貌渐渐自脑中浮现。
云迟隐笑徐缓道:“皇室此辈,单名从玉,玉者,清光烨熠。”
名从玉,那便是斜玉旁,意为光彩的斜玉旁字是……
云姒以手支颐,凝眉深思:“烨熠……璟?”瞥见云迟含笑的眼神,她明艳的美眸一亮,悦然道:“齐璟?他叫齐璟!”
云迟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云姒莫名起了兴致,笑颜清丽:“那他的表字呢?”
“表字为冠礼时先师所赠,如今人已去,不喊也罢。”
声音清缓,自身后沉沉传来。
云姒顷刻怔愣,蓦然回首,只见那个金边深袍,神情寡淡的男人,不急不缓踏出了浮雕隔屏,在她震惊的睽睽目光下,负手踱步而来。
云姒半晌没回过神来,自己方才又是造谣他喜好男色,又是谋划着如何骂他,还直呼了他的名讳,而他在那隔屏后都听得一清二楚,想到这里,她霎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人身姿峻挺,脚步渐近,强烈的清冷气息压得她心脏骤跳,云姒顿时慌了,来不及思考他为何会在此处,连忙起身叩拜而下:“臣女有罪!”
这错认得倒快。
齐璟面不改色,一掠衣襟,在她方才的位子从容坐了下来,“云四姑娘每回见到朕,都要说这句话吗?”
青丝墨发,随着她俯身拜礼垂然落下,婉转如云,她十指交叠,烟紫色袖袂款款倾泻于青砖之上。
云姒伏跪在地,看上去是那般姿态翩然,却是垂着脑袋不敢作声。
在背后言论他人是非,果真不会有好下场……她咬了咬唇,只得在心中企盼着哥哥相救了。
云迟探了齐璟一眼,一时竟猜不透他的想法,此行隐秘,他在这儿和自家妹妹周旋,这人倒好,不在里边避避,反而直接出来了,也不怕跟这丫头解释起来费劲。
云迟又瞧了瞧跪拜着的云姒,怯生生的模样,与方才和他欢言谈笑截然不同,他正容端坐,陪着作戏:“舍妹不懂事,陛下莫见怪。”
言及此处,云姒忙不迭接话:“臣女不知陛下在此,言辞多有不慎……”眼波轻转,继而扯话道:“只因听闻陛下虽君王之尊,但气度恢宏,云姒心生仰慕,才一时起了好奇心,望陛下见谅。”
字句话语密不透风,一句气度恢宏,叫人难怪,和先前在金銮殿上如出一辙,还挺会审时度势。
齐璟也没想与她为难:“起来吧。”
他的语气清清淡淡,闻言,云姒缓缓抬头,双眸明美,似漾晶光,此时如秋水般温顺,道了句“谢陛下”后小心起身。
而那人举止从容,面上总是无过多表情,喜怒难辨。
云姒微敛下颌,垂袖静立,只敢乖乖在边上站着。
齐璟偏过头去看她,目光精湛,慢条斯理道:“既已知道名字了,云四姑娘预备将来不合时如何骂朕?”
“……”
这话不透半点情绪,却让她刚舒下的一口气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云姒心虚不已,只好目露哀求瞟向云迟,谁知那人竟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全然没有要替她解围的意思。云姒忽地醒悟,哥哥不仅没告诉她屋内有别人,还纵着她说了这许多忤逆的话,分明是故意的。
她咬牙,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臣女去为陛下和兄长沏茶!”
话峰突变,紫衣娉婷的身影逃离般,三两步跑了开。
待云姒走开后,云迟剑眉微挑,掠入那人沉静的目光,别有深意道:“这结果,陛下可还满意?”
齐璟淡淡抬眸,眼光凝向茶桌处,那人执壶倾倒的背影,衣袂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动。
过了片刻,他将目光收回,语调清朗沉稳:“甚好。”
很快,云姒便捧了茶回来,素手托了盘中玉盏,轻轻放到齐璟面前,神情温顺舒柔。
将另外一盏递给云迟后,云姒悄然瞪了他一眼,忍声微笑道:“陛下在书房,兄长怎么不早些跟云姒说呢?”
听出她话里的谴责,云迟含笑道:“我不是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入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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