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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完,薄楠便跟着李先生到后院去散步,刚好看一看阵眼所在。阵眼所在的井此时已经被架起了井圈,是上好的青石,应该是个老井圈了,上面还长着一层毛茸茸的青苔,往下的位置则是一帖《春江花月夜》,不似惯常所见的书法铁画银钩,这一笔很是温和柔婉,却又隐隐能见大气,不知道是何人所写。
“这一贴很好。”薄楠夸了一句。
李先生眉目之间犯上一点喜色来:“特意去求……一位世伯写的,世伯说是花好月圆的句子,特意写得温和一些,好应景。”
“确实是好。”薄楠道:“我不是与你客气。”
薄楠说着走上前,俯身看向了井底,这镜子本来应该是沉在土里的,此时依旧如此,可它的周围起了一层清浅的水,将它没过了。
李先生天天住在家里,自然知道这件事:“薄先生,您看这水有没有问题?前阵子下了场雨后便攒了点水,后来我看它能自己沁下去就没敢通知您,没想到这水这几天又涨上来了,我又不敢轻易动它……”
薄楠细细地打量了一阵,问道:“第一次发现水的那天是不是换了井圈的那天?”
李先生顿了顿,仔细一想还真是:“是!您真是料事如神!”
其实李家一开始用的井圈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个全新的,毕竟薄楠说要用井圈,附近就有得卖,随便买个回来先用上再说,可没过多久他一位世伯说他家那边有个老井圈,刚好换给他们家用,还亲手提了一贴《春江花月夜》上去,这面子委实有点大了,他们寻思着薄先生只说镜子不能动,井圈没说不能换,就给换了上去。
“好事。”薄楠下了个定论:“这是有人在有心护着你们家。”
这也是他没想到的一点。
用镜扭转月华确实是对李老爷子不错,可惜有点锋芒毕露了,这水覆盖上去虽说影响了镜子倒映的能力,却也有限,而水可藏气,水没过镜子意味着它被‘藏’了起来。
有人在藏着李家。
很不错,要知道当科学家的名声太胜可不是什么好事,出头的橼子先烂,不信翻开各国记录,死于各种‘意外’而致使研究的项目半路夭折的科学家可不在少数。
薄楠在要不要帮它一把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任其自然。
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再度确认一下如果他在太湖边上动手脚会不会影响到李家这个局,虽说李家靠得是月华,但毕竟是占了一部分的,现下一看果然还是要斟酌些许,不能太莽撞了。
李先生见状眉目间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下去,连连谢过薄楠,薄楠低声道:“李先生,我能在你家后院坐一会儿么?”
“可以,当然可以。”李先生听出来薄楠是想一个人独处,便道:“后面给薄先生准备了点心,我去看看好了没有,薄先生稍座。”
“多谢。”
薄楠见李先生离去,便倚在了井沿上,指尖轻抚着上面茸茸的青苔,转而将视线投向了远方。
太湖呈现一个胖弯月亮状,左右环抱着苏市,带来了极好的头顶金冠的大格局,如果要做局,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尽力不改这样的大格局,只要这样的大格局还在就不会影响李家,薄楠有几个想法,可惜都与这个想法相悖。
既然想要一个能够支援护国大阵的局,撇去一切,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支’,如今昆仑堪比不周山,支撑着天际,想要帮它,自然是再建造一个不周山出来。
但首先太湖边上的山并不高,就算是从中立了高塔改名叫‘不周塔’想要借一借这样的意头也没多大用处,首先这塔既然要叫这名字,必然最高处要高过太湖边上最高的山脉顶峰,其二则是太湖边上并不事宜建太高的塔。
四象在风水中有特殊的解法,立于穴场中,把四周的山称作砂,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最好的则是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伏。①
以苏市的角度来看太湖,刚好满足这四个条件,前朱雀恰好是太湖,风起波澜,恰似翔舞之势,好的不能更好,要是仔细再看太湖左右山脉,就会发现白虎略低于青龙,正是最好的局势。
有句行话叫做宁可青龙高万丈,不可白虎抬一寸,如果要建塔,就只能在青龙山上建,可这一建,支是支起来了,可太湖的风水就没有那么好了。
那么第二个构思便是‘护’,只要太湖能护住的地方大一些,无形之中也就减轻了护国大阵的压力。
可太湖的地理位置太好也太不好了,它与长江呈现夹抱之势,直面而去的地方被长江一刀拦断,还真就只护了这么一小片地方,它的背后它就不管了——那是一大片的镰刀煞,虽说太湖边缘不算是一味的反弓,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岂是一个难字了得!
不过想也是,为什么护国大阵的主人要将它设置在昆仑而不是优先考虑南方这一带四大淡水湖呢?又或者为什么不设置在腹地呢?比如说陕、湖、川那一带?非要是昆仑呢?
虽说是因为可能有甲子之间地理变迁,可终究为什么还是去了昆仑而不是这些地方呢?
说白了,那边适合。昆仑有绝好的龙脉,刚好就适合做这样一个局!
薄楠被日光刺了下眼睛,不禁眯了眯眼睛。从这个角度看并不能看见太湖,只能看见晴蓝的天空,可薄楠却知道往这里多少米就是太湖的沿岸。
今天天气不错,应该会有不少游人,湖边上应该热热闹闹得停了不少渔家乐,或许还有人租了小游船,由年迈的老太太老爷子掌舵,船桨吱呀的随着古朴的歌谣摇摆着,在水面上荡出几道悠然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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