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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快降临了,牢房里响起了呼噜声。雪容靠着嬷嬷,身体蜷缩着。
夜里地上冷得厉害,她睡的并不安稳。迷迷蒙蒙间,牢房里出现了细碎的低语。
她勉力睁开眼睛,倾听了一会儿,有男有女,夹杂着哭声。由于声音极低,并未听清内容,但那声音好像就在她身边的牢房。
不知过了多久,谈话声消失了,出现了细微的脚步声,一双黑色的靴子从她眼前走过,那人还穿着黑色镶着金边的袍子。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日子一天一天地过,雪容数着日子,内心焦灼不已。
已经第七天了,嬷嬷病的不轻,浑浑噩噩,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可是诚叔还没来。
牢房里的人越来越多,每日都会进来身着富贵哭哭啼啼的女子,快把牢房占满,连个走动的地方都没有。
房里抱怨的人越来越多,嫌弃嬷嬷占地方,好几次动手要驱走嬷嬷。雪容忍无可忍,爆了一次,和最先挑事的三姨娘扭打了一顿,她们才安静了些。
又过了三日,嬷嬷已经气息微弱,连饭都吃不了了,雪容红着眼眶给她喂了水。看着牢房外飘飘洒洒的大雪,她悲从中来,小声地哭了出来。
许是哭累了,她入了梦中。
梦里浑浑噩噩,回到了她住的纱窗小屋,她低着头,脊背却挺得笔直。
衣着华贵的女人在训斥她,她的表情冷漠,甚至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不屑。不一会儿,父亲从门前走过,雪容的眼睛亮了起来,可父亲只是淡淡地往屋里扫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雪容的眼睛黯淡了,突然间外面乌云密布,雷光大作,一条厚重的铁链子牢牢束缚住雪容和训斥她的女人,与此同时一把血红的大刀快地闪过,父亲的头颅瞬间不见,高大的身子砰的一声坠落倒地。
雪容的心疼得抽搐起来,泪珠滚滚而落。
“醒醒,醒醒……”雪容的身体在晃动。
她的意识慢慢回归,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张憨厚的中年男人的脸映入眼帘。
“诚叔……”雪容激动的喊了出来,声音沙哑,她急忙扭头指向身边,焦急道:“嬷嬷病了。”却现那层薄薄的干草上空空如也。
雪容大惊,攥住诚叔的手臂急的说不出话来。
“放心,娘的病太重,不能拖了,我让朋友先带出去看大夫了。”诚叔道,拿了帕子拭去她眼角的泪。
多日的牢狱生涯让清灵美丽的女孩变得又黑又瘦又脏,如同乞儿。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到日后小小姐的命运,他的眉头拧成了结。
诚叔姓宁,在离京城最近的卫城做生意养家,十几日前的皇城大震荡,他早早就知道了消息,急忙赶来。
十日前就到了京城,可是狱卒并不敢放他进来,天子的怒火已经让全城的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无奈,他只能拿着母亲的户籍到府衙作证,经过繁琐的程序,今日才证明了母亲良民的身份,与谭府没有关系,才得以入狱救走母亲。
宁诚把雪容的脸擦干净,领着她走到牢房门口。牢房外站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狱卒,他板着脸,蹙着眉,显然已经不耐烦。
“官爷,有些话我们出去说可好?”宁诚低声道。
狱卒点了头,把牢门重新锁上。
诚叔的身影消失不见,雪容抓住房门的木头桩子,脸上带了轻快的笑容。
诚叔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温声道:“小小姐,诚叔先走了,你要是有事儿找刚才的那个官爷就行,他会拂照你一二。”
“嗯。”
“等过几日,诚叔再来看你。”
雪容乖巧点头,她抿着嘴唇,突然小声道:“父亲怎样了?”
诚叔气息一窒。七日前,谭仲杰就在法场被砍了头。
他虽不喜谭仲杰,但也不愿雪容难过,只说了个模糊的答案:“不大好。”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最近官府会处理犯官的家属,小小姐把自己弄得难看些,不惹人注意,以免误入烟花之地。”
雪容听了脸色变白,她隐约知道烟花之地是个什么地方。
“我会使劲,让小小姐能有个好去处。小小姐这几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宁诚说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诚叔走后,牢里很不平静。
嬷嬷的离开,很多人心里不平衡,开始挑刺。这种为难,雪容见怪不怪,默默地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
诚叔离开的第二日,牢房里66续续来了许多人,每时每刻都会听到亲人相见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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