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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渊御风立在半空之上,手中再度凝起剑势,身后有若隐若现的执剑虚影浮现,虚影挥剑,万仞亦是被凌空挥动。
不消片刻,万仞就在男飞僵的嘶吼之中将其四肢削成白骨。
那只有头颅和躯干还连着皮的男飞僵眼睛周围泛起红光,盯着方渊忽然嘶哑着问:“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们死?”
常珺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对于‘它还能说话’的疑问。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将方渊的裤脚吹得猎猎作响,他停下万仞,漠然道:“你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说完再上路也不迟。”
男飞僵嘶哑的声音讲述出了和常珺所知的完全相反的一段往事。
那也是大约在一千二百年以前。
男飞僵和女飞僵以及那头小飞僵也确实是一家三口,但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没化作僵尸,还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在小飞僵还未出生以前,男人和女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男人耕田女人纺织,家中算得上是富裕,又与乡亲邻里交好,一切都是安宁的样子。
小飞僵出世是在一个炎热的午后,婴孩一落地,周边村落里养的鸡鸭就死了大半,其余幸存的也在几日之内逐渐死去。
自此,附近村落中的人都视他们为不祥之兆,他们夫妻二人散尽家中大半财产,这才止住村民的怨言。
婴孩一直在家中长到四岁的年纪,由母亲悉心照料,不料有一日母亲赶集,父亲劳作,家中正好无人,便因好奇偷跑到村里。
村中的小孩常被父母念叨说那间大房子里面的人都是不祥之人,见到婴孩从大房子里出来,便视他为异类,拿石子将他打得头破血流。
婴孩被父亲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可没过几日,周边村落中养的猪也开始大肆死亡,短短几日就死了个干净。
在夜里,一家三口被里正组织的愤怒的村民冲进来捆绑住,绑在架子上,一边说要烧尽不祥之气,一边把一家三口烧死。
正好,第二日白天有位悬壶济世的郎中来到村落,免费行医,从村民口中听到了此事,就去看了死猪的尸体,现是瘟病。
那郎中要去告知里正,说村民杀人,可刚一踏进里正的府邸,便被仆从打晕杀害,将郎中和一家三口裹在一张凉席上扔进了山里。
后来过了一年,有个修仙者途径此地,见山中阴风阵阵,便入山找到了一家三口和郎中的尸体,郎中早已投胎去了,只留一家三口怨气不散。
修仙者见一家三口死的冤屈,就给其找了一处潭水养尸,希望其不要牵连他人。
男飞僵嘶哑的声音缓缓道来,说着说着情绪逐渐激动。
“凭什么要我们去死!他们那些畜生贪图我家中钱财、土地,借着瘟病将我一家杀害,凭什么要我们忍受!”
方渊再度凝起剑势,眼中似乎有了悲哀,“你的仇已经报过了,虽然他们能投胎,但需要受刑,而你说的这个情况,大约受完刑后也只能投个畜生道,”
他的眼神忽地凌厉起来,“但!你后来伤及无辜,食人无数,又引来天雷重创荒山剑派,如今荒山潭底白骨森森,也该是你赎罪的时候了!”
万仞分出数道虚影,将那男飞僵的四肢钉住,万仞自其百会穴劈落,将其彻底斩杀。
常珺望着男飞僵四散的躯体,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连小姐心下晓得她在想什么,正了正脸色,轻声叫她,“常珺,仙人不会插手凡人的因果,村民贪恋钱财杀人是他们的因,而被飞僵所食是他们的果,”
“飞僵之所以成为飞僵就是因为那些村民,而吃了那些村民便是它们自己摘下来的果,可后来它们吃尽过路人,如今死在姓方的手上便是果,”
“常珺,不是神仙只会悲悯世人,而是人心难测,且因与果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三言两语不易说清,但要成仙,就必须心怀苍生,这个世界可以死人,但不可以没有因果的死人。”
连小姐说了许多,她面上的表情似乎也覆了一层悲悯,“妖物鬼魂如果只因自己的私欲作祟,食人、杀人,神仙是一定会管的。”
她想了想,又道,“就比如你在洛河遇见的蠃鱼妖,它们便是因为自己私欲在凡间作祟,所以被天雷劈灭,彻底陨落。”
连小姐的语不快,足以让常珺一字不落的将她的话收入耳中。
常珺静默地看着那两头飞僵化作的荧光,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小姐便站在她旁边同她一起看。
可还未等荧光开始消散,连小姐就忽地意兴阑珊起来,她恹恹的问道,“我可以进你的剑里待一会吗?”
话刚出口她便觉不对,又道,“哦,你修为还没到能窥见小世界,算了算了。”
荧光已经彻底消散,常珺一面将胜邪收进神识一面和叶相思等人一道向合徽分局给她安排的房间走去。
方渊捏着帕子将万仞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回叫住她:“小常,还有你们几个,回去了。”
他将剑归鞘,背在身后,淡淡地开口,“会场还缺根柱子,离大会还有十二天,努努力应该是可以两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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