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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
「少爷你先收起刀。我跟你慢慢地讲。」当下南宫奇还刀入鞘。那女子找来火石点亮油灯。那女子果然正是袁凌波,手上还拿着一碗水。地上那人昏倒地上,似乎被点穴道,旁边有利刀一把。看清楚脸容,凶相横肉,好像是酒家内其中一个泼皮。南宫奇暗暗叫声好险。更奇怪原来那袁凌波竟是深藏不露的练武之人。
袁凌波问道:「你可认得他?」指着地上那人,又指了指房门外,道:「外面还有一个,使用下三滥的迷烟。也被我放倒了。」
南宫奇点头。没有再详述前事。当即呼来店小二们,把二人绑起来查问,招认了意图对南宫奇劫杀报复。这时仍是夜深,于是交给店小二准备明天报官落。
二人关上房门。外面仍然闹闹攘攘,自有客栈中人料理这事。
袁凌波叹息道:「少爷你太大意了,醉酒之后亳无防备,险些遭不测,枉送了性命。」
南宫奇俊面不禁一红。想到夜来荒唐,仍有些宿醉未醒,额头昏昏沉沉,隐隐作痛。
「谢谢你。」南宫奇问道:「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见你财皂露眼,早已担心。夜来心绪不宁,便来看一下。那知????那知你回来后不久,他们便下手了。」
「是你救了我?」南宫奇冷淡地道:「原来你身负武功,很好。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意思是她根本不怕被人欺侮。
袁凌波沉默一阵,说道:「少爷,我今晚来了,原本亦不想瞒你。我父母俱是武林中人,我自幼习武,自小跟随父母闯江湖,可是父母严命我绝不能轻易泄露武功,更不能滥用武力,杀害无辜。」
南宫奇心忖这夫妇应该亦是侠义道中人。不知如何一家人沦落至如此情境。
「大约十年前我爹娘厌倦了江湖生活,退隐到江南,就在王家当了佃农,只希望从此男耕女织,有个与世无争的安乐窝。那知世上本无乐土,蒙古鞑子苛捐杂税,我们交了丝一斤给朝廷、王爷,又要再交钱二两,地租三石,更要诸般加交五、六斗,什么斗面米、鼠耗米、鸡、酒等等数之不尽。爹、娘终年勤劳苦干,全部收获上缴官府都不足够,每年都要向王老爷借债凑数。」说起往事凄苦,袁凌波咬牙切齿不已。
「王老爷就是那恶少爷的老子?」
「正是。说起来他倒是我家大恩人。我家欠他王家的钱和恩惠,的确是一辈子还不清。他那个独生儿子虽是可恶,我怎能下手对付他?」
南宫奇叹道:「好人倒生了个坏蛋。若非是他老子的关系,恐怕已经被活宰了!」
「他虽然可恶,罪不致死。」袁凌波缓缓地道:「我爹娘再艰难困苦,亦不偷不抢,也没有干过一件不义之事。该还他的债,我绝不抵赖。但若要我沦落风尘,做那下流勾当,可是万万不能!」
南宫奇看着袁凌波上下打量,心想你宁可贫乏困苦至此,亦不甘失节,也真是难得。但如此受辱被欺,仍然真人不露相,却是匪夷所思。要知身怀点穴功夫,武功已非寻常武师可比。她若是动手反抗,王家的家丁万不能敌,她竟被逼至卖身还债及葬亲,只为守那信、孝二字,确是世间少有。暗忖:「真奇哉一女子也!」
袁凌波忽然间语气变得羞涩:「少爷,我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莫瞒我。」看见南宫奇点头,袁凌波续道:「少爷你如何得知我卖身之事?或是巧合路过,果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南宫奇迟疑片刻,心想此事也不必隐瞒。于是一五一十把前事告知。袁凌波听到是歌女玉蝶指引,目露异样神色,轻声道:「原来是她。我早该想到了。」又问:「她跟你谈过我的???我的样貌么?」
「这个倒是没有。」南宫奇淡然道:「但是不论她说姑娘外表如何???如何,我亦不会以貌取人,撒手不管。」袁凌波知他意思是指她外表十分不堪,目光流盼,忽喜忽愠。双唇颤动,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然则少爷你准备今后如何???如何待我?」
南宫奇一时愕然,不明所以。讷讷地道:「什么???什么如何待我?」隐隐约约想到了些不妥当。
「少爷婚配了么?」
「尚未有妻。」南宫奇心想爹娘要我迎娶已订亲媳妇,我就是不喜欢受人摆布才逃走出来的。
转念又想:「哎哟,我江湖经验尚浅,自恃武功高强,今趟单身出门,今夜已险遭不测,足见江湖凶险。莫非此事另有别情?她如今如此一问,莫非要我娶她?早闻南人多天仙局,这里会否是个骗局?但那庄姑娘确不似坏心眼之人。多半是这姑娘见我英俊多金,动了芳心。如此必须想个法子绝了她非份之想,仍旧照原定计划打了她走。」忙补充道:「不过已订亲了。只是尚未过门。」见她目光一垂,露出失望神色。更是肯定了自己想法。不禁心内暗笑:「似你这等容姿,竟也梦想作我妻房。如何匹配得起!」
暗赞自己聪明,当下忙道:「姑娘,我本意欲赠金与你,解决你困境。若非那可恶的王八公子咄咄逼人,我实在无买你之心。如今既已买下,我自会代你清还债务,明日我把卖身契毁了,便回复你自由身。」
袁凌波叹口气道:「若是如此,我身受少爷如此大恩,如何能回报得了?」
南宫奇心头轻松,哂然道:「这等小事算不得什么!以后不用提了!你也救了我一命,算是两下相抵了!」
袁凌波又道:「少爷定是很喜欢玉蝶姑娘罢?」
「玉蝶姑娘楚楚可怜,我承认对她有好感。」
「难怪???」袁凌波道:「这丫头???唉,我又欠她一个人情了。」
「袁姑娘跟玉蝶姑娘相熟悉么?」
「实不相瞒,两家为世交。若非我俩皆女儿身,已指腹为婚。」袁凌波道:「如今以姊妹相称。」
南宫奇颔道:「对了。若非有你照顾,恐怕她早已遭宵小奸人所害吧?」
「若玉蝶得配少爷,奴家才真的安心了!」
南宫奇尴尬的一笑。「少爷所见,玉蝶与那江玉奴姑娘相比如何?」袁凌波想必是当晚注意了江大跪求南宫奇往见江玉奴之事。南宫奇俊面通红,不知如何答对。
「你若是对玉蝶有意,便该专心一意、不作它想。」袁凌波正色道:「奴生平最恨男子三心两意,冷落家中娇妻,偏去那花街柳巷流连,贪图淫乐,干那丧德败行、无耻之事。」南宫奇已窘极,那知袁凌波得理不饶人,冷冷地道:「人皆云婊子无情。一朝床头金尽,悔之已晚。那烟花之地,奴家奉劝少爷少去为妙。」
南宫奇老羞成怒,叱道:「你只知自己,不知有人!难道我是好色贪欢之人么?那江玉奴身世可怜之极,甚过于你!我若不救她,更待何人?你身怀武功,尚且无法自救!何况她一介弱女?」南宫奇盛怒之下,也不管袁凌波如何激动,连珠炮般道:「若非有我此等多事之徒,你空负一身武功,竟为区区百两贱卖自己,任人作贱清白之身,又与娼妓何异?比诸人家弱女无辜,更是自甘堕落,愚不可及!」话句未完,不提防「啪」的一声竟被打了一记耳光!
「住口!你???你胡说!」袁凌波眼眶含泪,哀声道:「我就是卖身,一生一世也只侍候一个主子,你???你怎可把我跟那些人尽可夫的女子相比?」
「你???你胆敢打我!」这一巴掌把南宫奇打出真怒火,他从小被娇纵惯的大少爷,怎受得此奇耻大辱,心中暗道:「我花钱救你出苦海,换来一阵抢白臭骂,外加一巴掌掴耳光。今夜不好好折服你,本少爷还算是个男子汉么!」当下抚脸含怒道:「好呀!你喜欢一生一世侍候主子,很好。我便让你尝尝侍候主子的滋味。从今夜开始,你便当我身边的贴身侍婢,以后侍候我梳洗沐浴、更衣???侍寝。嘿嘿,除非你背信弃义,或是一刀把我宰了。」
袁凌波自知失言闯祸,哀哭跪下道:「奴家身受公子大恩,本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纵使公子还我自由身,我亦自当追随左右,伺机报答。若然不知图报,自是禽兽不如。如今公子既不嫌奴,岂有不从之理。但奴母亲新死未葬,若亲近公子,不孝已极。且待奴明日葬母后,自当献身于公子,莫敢不从。」
南宫奇默不作声。心想:「你若葬母后一走了之,我更无可奈何。今夜无论如何要先报那一掌之辱。」便冷冷地道:「为我洗脚不违孝道罢?你去倒水来给我洗脚!」
袁凌波愕然之后,低声应诺。果真乖乖地去捧了一盘水进房。南宫奇把脚放入水中,又喝令袁凌波用手为他搓洗双足。袁凌波不敢有违,低头依言一一照做。看着她温软素手抚弄自己双足,南宫奇好不舒服,气也消了一大半,心想:「有这样的婢子侍候真不错。反正她也甘愿,又有何不可?」于是柔声问道:「凌波姑娘,你可会后悔?你若非心甘情愿,我仍可还你自由。刚才的话我可以不作算。」袁凌波摇摇头,抬起头儿讪讪地问道:「公子消气了么?」南宫奇忽然见她轻咬樱唇,贝齿微露,那小嘴衬在肮脏黑黝的脸上竟是出奇的好看,忽有所感,忆起江玉奴那销魂蚀骨的皮杯儿,不觉心神一荡,说道:「听说贞烈女子,若与男子肌肤相接,便已非君不嫁,不可另配。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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