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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写“捡了免费的家俱”,配图是一张长凳,去过东竹寮的人才可能认出来——背景里那堵墙是东竹寮中庭里的。
又写“配菜变了”,配图里的餐具虽然没有露出全貌,但应该就是东竹寮食堂的——学姐说东竹寮的餐具都是学校食堂用剩的,图上餐具看着和k大中央食堂的餐具很相似,且确实有点像是被淘汰的样子。
之前她看这些的时候,从没现背景是东竹寮。
是昨天知道他住在东竹寮,重翻看,才有的现。
看起来过得挺好。
积极地融入生活的罅隙。
但王子舟捕捉到了一种游离感。
他在叙述,但没有情绪。一个人和你唠家常,但面无表情,你就很难确定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表达厌恶、还是喜欢?
王子舟记得,三年级的她在k大中央食堂刷到那条书宣传的微博时,甚至搞不懂他的到底是谁的书。
在王子舟的认知里,如果是作者本人,应该说上一两句譬如“终于出版啦!感谢大家支援!”的话,或者乾脆呈上一段小作文表达一下稿件付梓的心情;如果是推荐朋友的书、或者自己喜欢的书,那至少应该介绍一下基本内容,或献上几句美辞,可他当时只给了一张封面图,连文案都没有写。
王子舟经历了一番查证,才确认,他释出的那本书,就是他自己写的。
顶着一个与真名和微博昵称都无关的名写的。
为什么要偷偷写作呢?
王子舟虽然也用名译书,但她在带着自己本名的个人简历里,是一定要清清楚楚把每一本译作写上去的,她连合译的、尚未出版的都不会放过。
陈坞的做法恰恰相反,他在躲避这个名与自己的连结——他作为作者的身份,是面向熟人世界保留的秘密。
王子舟放下手机,捞乾净了碗里的拉面。
又喝了一大口的碳酸饮料。
吃饱喝足,她从帆布袋里翻出钱包,把店员给的集点卡塞进去,于是看到了躺在钱包透明相簿夹里卡着的那枚百元硬币。
只是还这一百日元的话,其实不难。
四十分钟前,在对方过马路的时候追上去,装作凑巧,说“你是住在东竹寮的那位同学吗?昨天我拿了一只茶叶蛋,但是没付钱,你还记得吧?”然後把硬币塞给对方,就结束了。
或是更早之前,在东竹寮拿了茶叶蛋上楼,马上取了钱包下来付掉,就结束了。
但她没有这么做。
隔着梶井基次郎的那本《柠檬》,看见他眼睛、认出他的瞬间,王子舟其实想说——
这就是我一直窥探的那个人啊。
你最近写了书吧?
——《小游园-III》。
我读过了。
你签了海外版权代理合约吧?
我接到了试译的邀请。
合作的中方编辑说,小专案,报价很低。
其实再低都会有人接。
只是,质量未必可靠。
何况它,很难翻。
你写了太多中国古代妖怪。
两千字的试译摘录稿里,就有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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