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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焕廷生有两子两女,大儿子在外地做官,两个女儿也已经出嫁,现在就这个年未弱冠的小儿子还养在身边。老来得子,又是宠妾所出,自然是万分宠爱。高瑞成笑著恭维:“侄孙在家时就听说二表叔人物风流,极擅诗文,前月做的文会可是热闹,侄孙虽在乡野也听闻了。印的诗集侄孙也拜读过,当得起飘逸二字”。
没谁不爱听别人夸自家孩子,何焕廷不由得弯了眉眼,笑说:“都是瞎胡闹,回头当面可别夸他,那尾巴准得翘上天去。”
不一会儿,一个锦衣华服的的十七八岁少年施施然踏进书房,正是何焕廷的小儿子何少琦。高瑞成起身作了个揖,道了声:“堂侄高瑞成,见过二表叔。”
何少琦看著高瑞成,愣了一愣才说:“父亲,这就是姑姑家那位过来乡试的表侄吧?竟不像是个庄户人家出身,我见了,只觉得自惭形秽了。姑姑真养得好孙儿。”
何焕廷听了,不由大笑,且说:“你瑞成表侄在家中也是你姑姑姑父的宝贝,年纪虽小,也是有才的。学业上你都要向人家学习,无事别带他去吃酒胡闹,带坏了他,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高瑞成忙说不敢。何少琦听老爹这样诋毁自己,不依了,分辨道:“父亲也不给我留点脸面,我怎麽就带坏表侄了!”一番言语惹得何焕廷又是大笑。
三人说笑了会儿,下人来报,午饭已摆上了。用过午饭,何焕廷就说:“舅公这里还有些公事,瑞成自去看会儿书吧,出去逛逛也行。直管把这当家里一样,缺什麽就去找你表叔,别委屈了。”
高瑞成一一应下。待何焕廷离开,下人撤了席,换上茶盏,何少琦拉了高瑞成随便坐下,边喝著毛尖边笑问:“瑞成表侄无事时都做些什麽?可曾办过诗会?”
“不过是读几本书,诗会并不曾做过,乡下地方,比不得表叔这里风雅。”
何少琦一听高瑞成清润的声音就禁不住失了心神,亲热道:“我们年级相仿,就别再称什麽叔侄了,你唤我一声少琦就好。”
“瑞成不敢,辈分自不可乱。”
“哎,瑞成何必拘泥於此。”何少琦磨了半晌,见高瑞成不愿改口,只好罢了。何少琦是惯在花月丛里过活的,养花娘,捧戏子,但还从未见过像高瑞成这般气质出众的人物,忍不住就想要亲近。又说,“瑞成这般人物,做个诗肯定不在话下。我这里下午在金家花园有个席,赏花作诗的,席上都是本地名士,瑞成便随我去一同去吧。”
其实高瑞成哪里想外出,但这毕竟是何少琦头一回邀约,实在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高瑞成说要回去换一件衣裳,二人便约定半个时辰後在厅上见,就有下人过来带高瑞成去住的地方。
何焕廷宅子朱门高墙,庭院轩敞,为高瑞成安心温书,给高瑞成安排了一个齐齐整整的两进独院。进去院子,6锤子正在那里晾晒衣裳被子,刚刚到书房前6锤子就被人先带到了这里,此刻见了高瑞成,忙问道:“回来了,晌午饭可吃呢?”
“在舅公那里吃了,锤子哥可吃呢?”
“我也吃过了,舅老爷府上人都很客气。”
高瑞成点点头,就对6锤子说:“我回来换件衣裳,下午二堂叔邀我去个诗会,不好推辞,你也随我去吧。”
“哦,好,那我要不要也换件衣裳?”6锤子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何府上看门的小厮衣著都比庄上大多数人要好,6锤子只怕给高瑞成丢了脸面。
高瑞成笑一笑:“没有关系的,锤子哥穿这身就很好。”他又把那个白玉挂牌拿出来交给6锤子,“这是方才舅公给我的,锤子哥收著吧。”
6锤子接了东西,看了看,说,“舅老爷送的,还是挂著比较好,回头我去买条丝线串上,你戴上舅老爷看见了也高兴。”
“行。”高瑞成进去换了件玉色暗纹袍服,腰上只简单挂了块翡翠雕件。6锤子将玉牌收在柜子里,过来给高瑞成重梳了头。
“带些银钱,外面人多事杂,只怕还要饮酒,锤子哥多帮我看著点。”高瑞成想想,提前给6锤子打个招呼。
“晓得了。”6锤子一一应下。
前面何少琦早等得不耐烦了,干脆带著小厮跑到了高瑞成这院,大喇喇地在外面喊道:“瑞成,可收拾好呢?”
“表叔稍等一会儿。”
何少琦进屋看高瑞成端坐在铜镜前,衣饰虽然朴素,端的是风度翩翩,一双眼睛顿时就好像长在了高瑞成身上。他喜笑颜开道:“好好,不急不急,瑞成慢慢收拾。”
6锤子一直用余光瞧著何少琦,只觉心头好似被什麽堵住了。他抿著嘴,站在後面默不作声地给高瑞成梳了头,再用根丝带束上。
“这带朴素了些,多福,去将我那两根冰丝的取来。”
何少琦话音刚落,高瑞成就站了起来,笑说:“表叔不必麻烦了,那样贵重的东西侄子也用不惯,就不必取了。我这里已经收拾妥当,随表叔去诗会吧。”
“就是那样的东西才配得上你。”何少琦被高瑞成的笑模样弄得魂都快没了,硬让人把东西取来给了高瑞成。这下连高瑞成都觉得何少琦未免热情过了头,可又实在不好说什麽。
到外院乘上马车,直奔城郊金家花园。路上,何少琦详细同高瑞成说了今个是哪位做的东道,来的客又有哪些。何少琦口齿伶俐,八卦起各人的闻来倒也不显得絮烦,高瑞成就安静听著,并不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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