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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不敢!”姚广泰道,“微臣不过就事论事,长孙殿下若是问心无愧,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反而容易惹人误会!”
褚琪晖面红耳赤,骤然反应过来自己的确失态,却是被他堵的哑口无言。
姚广泰已经转开眼睛,对御案后面的皇帝做了一揖道:“皇上,都说天网恢恢,却也总是难免会有疏漏之处,太子殿下的处事手段一向周密谨慎,臣等也是信服至极。只是诚如之前南河王爷所言,此事生的时机如此巧合,分明就是蓄谋已久。这几天京城重地全部都在严密管制之下,微臣以为——若不是与人里应外合,漠北五皇子一行想要不动声色的脱身并非易事。”
拓跋云姬的眉头越皱越紧,闻言终于忍不住再度愤然开口:“这位大人,请您慎言。我说过了,我五哥不是你们朝廷的犯人,什么里应外合?什么蓄谋已久?”
她说着,也是转向皇帝,挺直了脊背道,“皇帝陛下,云姬敢问一句,你们君臣之间现在正在讨论的是为何事?我五哥可是有触犯了贵国律法?如若真是如此我无话可说,如若不然——还望皇帝陛下给我一个公道,省的坏了两国邦交!”
皇帝要扣住拓跋淮安只是出于私心,但此次让拓跋淮安脱身之后却是真的后患无穷。
皇帝沉着脸,不置可否。
姚广泰张了张嘴,他是文臣,又是官场上打滚几十年的,轮口才要驳倒一个拓跋云姬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拿眼角的余光扫着皇帝的神色,因为皇帝的态度不明,他便也不好随便说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强忍着沉默了下来。
殿中气氛一时寂静的近乎有些冷。
褚琪枫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淡淡往众人面上扫过,然后便是闲适开口道:“刺客还没有落网,而且就上一次的事情来看,那件事明显就是冲着漠北五皇子殿下去的。云姬公主想必是误会了,皇祖父之所以如挂心五殿下的行踪,也只是为着他的安全考虑!”
不过就是个借口!
拓跋云姬愣了愣,抿抿唇,也不见领情,只就冷哼一声往旁边别过眼去。
皇帝还是没有接茬儿。
褚琪炎闻言便从手中茶盏上移开视线,也是看向拓跋云姬道:“六公主,我不知道你们漠北是什么样的礼仪规矩,可是在我朝却是将婚嫁一事看的尤为重要的。你初来乍到也许有所不知,长顺王府已故的老王爷是辅佐陛下打天下的功臣,更是同陛兄弟相称的故人。苏家,是当朝数一数二的显贵之家,如今陛下赐婚五殿下和苏郡主,这是何等的殊荣。就算五殿下那里有天大的事,他在大婚当日离京出走,可不就是明摆着驳了长顺王府的面子吗?”
虽然褚琪晖被牵扯,但褚琪枫是问心无愧,所以就大事化小,站出来做了和事老。
褚琪炎却是不然——
当机立断的就把自己的立场摆在拓跋淮安对面,给拓跋淮安编排出一个罪名。
从表面上看两人是政见不合,却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在替皇帝铺台阶,实际上——
依着皇帝此时的心里,似乎褚琪炎的做法更合他的心意。
褚琪炎的面带微笑,看着拓跋云姬道:“六公主,老长顺王早逝,陛下一向都将他的子孙当做自家人来看待,如今替苏郡主指了这门婚,却遭了你漠北王庭如此羞辱对待,陛下看在漠北老王的面子上,可以不与你们追究,但这同时却是要陛下失信于故人。我西越人最重道义,五殿下这样陷我皇陛下于不义,陛下才会如此震怒,追查他的行踪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友人之托,一顶道义的帽子叩下来,倒是给皇帝此举找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来。
皇帝只是面沉如水的看着,既不当面承认却同时也没有否认。
拓跋云姬的嘴唇动了动,面对褚琪炎笑的从容的面孔眉心紧蹙,终究还是觉得棘手,不知当是如何反驳。
姚广泰这时已经再度站出来,附和道:“拓跋淮安此举的确狂妄,若是别的时候也还罢了,这样在大婚之日没了踪影,六公主——本官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他是对我皇陛下的旨意不满?还是——进而因此而生出了别的外心来?否则的话,有什么事是不能当面说向陛下陈情说清楚?非得要他从暗中动作擅自离京?”
话到一半,他的语气又突然转为冷肃,漠然道:“六公主,他是您的兄长,你们是一道儿从漠北王庭过来的,如今他的行踪当是不会没有知会你知道的吧?我皇陛下也没有别的意思,本官劝你还是将五殿下的去处说明,把他找回来当面澄清误会的好!否则事态演变下去,要是坏了两国邦交,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在他和褚琪炎的连番逼迫之下,拓跋云姬不由有些慌了。
她低头又抬头,飞快的掩饰了心中情绪,只道:“我早就说过了,昨日整天我都在帮忙招待客人,晚间五哥又是回的他自己的院子,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你们要如何给你们交代?”
“怎么可能?”姚广泰冷笑,“你们可是亲兄妹,他当是不会将你弃之不顾的吧?”
“哼!”拓跋云姬也是咄咄相逼给激出了脾气,针锋相对的就冷哼一声道,“亲兄妹又如何?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不过一介女流,我不懂你们的说的什么道义又或是什么算计。如若就因为现在找不到我五哥的下落你们便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入罪——那么法而言之,皇帝陛下是不是也要将我八妹一并拿下拷问了?我在这里无依无凭,八妹她却得了陛下的宠爱,是兄妹就要被连坐怀疑是吗?保不准就是八妹她借由自己的身份收笼络了哪位大人,帮了我五哥离京呢!”
“你胡说八道!”姚广泰一慌,连忙对皇帝磕了个头道,“陛下,微臣绝对没有怀疑荣妃娘娘的意思,微臣只是——只是就事论事!”
“我也是就事论事!”拓跋云姬道,完全一个外族来的蛮横女子模样,神色间一半委屈一半恼怒,“随便你们怎么说,我五哥的下落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要找他,我还想要找他,问问他因何一声不响的突然离开,现在反而要我替他在这里受人的盘问追究!”
拓跋淮安一走,一旦皇帝追究,所有的罪名就势必要由拓跋云姬替他担待,这一点毋庸置疑,若是皇帝动怒,她性命不保也不在话下。
拓跋云姬在京的这几个月一直都是个默默无闻的存在,任凭是在谁看来她都不像是个能有魄力舍身取义去掩护拓跋淮安逃脱的主儿,因为人性本就自私,在场众人推己及人,这样的气魄他们这些大男人的都做不到,换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身上——
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反观如今已然成了众矢之的的拓跋云姬,倒是不少人唏嘘同情——
这位漠北的六公主,当是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嫡亲的兄长给坑了。
下面唇枪舌剑然的实在不像样子,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一夕爆,猛地一拍桌子,骂道:“闭嘴!”
激烈的吵嚷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诚惶诚恐的闭了嘴。
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目光锐利往下在众人脸色扫视一圈,最后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讽笑道:“御书房重地,你们当着朕的面记吵嚷不休,还有半点王法规矩没有?”
“皇上恕罪,微臣惶恐!”姚广泰连忙磕头告罪。
之前说过话的褚琪炎和褚琪枫也赶紧放下茶盏起身,请罪道:“微臣之罪!”
皇帝看都看两人一眼,却是目光一凝,抬手指向站在旁边半天忘了坐下的褚琪晖道,“你说——昨儿个傍晚你出城做什么去了?”
褚琪晖一惊,愕然将眼睛瞪的老大。
皇帝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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