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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千一今年26岁了。
在阳城那样的大城市里,26岁的单身男人实在不要太多。可在他们家乡那样的小地方里,26岁未婚且没有结婚意愿的男性,家里人总是有些着急的。
韩千一很理所当然地将严以珩这点明显的不爽当作是对“被逼婚”这件事的恐慌。他盯着严以珩头顶圆圆的发旋儿,语气颇有些尴尬:“我不是想让你做情绪垃圾桶,也没有……给你制造结婚恐惧。我就是……”
他闭着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低低地说:“就是很烦。”
严以珩慢吞吞扒完了面前饭,他用两只手撑着椅子,低着头不去看韩千一。
他说:“……总会有,会有更合适的。”
韩千一失笑:“我真不是在烦这个!”
他的情绪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隔着这张不大不小的饭桌,重重揉了一把严以珩的脑袋,朗声道:“啧,你这小屁孩,还教育起我来了?管好你自己吧!”
严以珩没说话也没反抗,难得抛弃了那点小偶像包袱,任一哥揉乱了头顶的黑发。
*
简单地吃过了晚饭,两人都没急着刷碗。韩千一拉着严以珩在阳台上坐下,两个人动作很一致地用手撑着地面,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
两人都不说话,寂静夜色里只偶尔传来几声玻璃酒瓶和地面的碰撞声。
严以珩还在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自己的福佳白。酒液在嘴巴里滚了一圈,咽下喉咙时还是带着微微的苦味。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人,又装作淡定地看着天,问道:“我有时也很搞不懂你。”
韩千一微微侧过头,递过一个疑问的眼神。
严以珩把手里的酒瓶放到腿边,两只手环抱住膝盖,在一哥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捏紧了手指。
他说:“搞不懂你。放不下,又不去争取。”
韩千一愣了半秒,随后笑了笑。
他转过头,用和刚才一样的姿势继续看着天。
他仍然笑着,像是并不把这个略显尖锐的问题放在心上,像是……根本不会为了这样的问题烦恼伤心。
而他的“不放在心上”,他的毫不在意,他的不回应,倒显得这个问题像是……
严以珩在问自己。
在问那个,同样放不下,又同样不去争取的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严以珩的心里像吞了柠檬一般,酸味和苦味齐齐涌上心头。
……他总是想着,希望一哥不要再把他当小孩子。他甚至不想要一哥那些任谁看都称得上偏爱的举动,他更希望一哥能够像对待一个、一个同龄人那样去对待他。
可现在,严以珩又无奈地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还远远达不到一个“大人”该有的心境。
……至少,他不能像一哥一样平静地接受一段感情的无疾而终。
严以珩忽然就坐不住了。
剩下的小半瓶福佳白被他咕噜咕噜吸进嘴里,太多的碳酸一涌而入,呛得他喉咙发痒,眼里泛酸。
他清清嗓子,从地上站起身来,说:“一哥,我有点困了,你来刷碗好吗?我想先睡觉了。”
韩千一仍坐在地上。他仰头看着他,点头说“好”,又不放心地问:“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严以珩撇撇嘴,无语道:“没有!我就是有点困了。”
“有些人喝醉了就是会犯困的。”韩千一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我懒得跟你说话,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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