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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方才不是他亲口所言，若生恐怕仍然想不到他早已心知肚明。

  她娘死了，他再也等不到小祺回来的那一天，他一直一直都知道。

  若生长长叹了口气，而后一点点将眉眼弯了起来，笑着问他：&1dquo;金嬷嬷可曾同爹爹说过，人死了会去哪里？”

  连二爷不妨她突然问起这个，不由得愣了下，&1dquo;我不记得了&he11ip;&he11ip;”略微一顿。他复又道：&1dquo;但是我记得小宝没了的时候，金嬷嬷告诉我说，小宝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1dquo;那您可知道西方极乐世界里都有些什么？”若生笑着点点头，继续问道。

  连二爷抬手揉揉眼角，摇了摇头：&1dquo;都有什么？”

  若生随手拣了块小石子在地上比划着，说：&1dquo;那里头呀，有佛祖。有菩萨。还有许许多多的罗汉&he11ip;&he11ip;”

  &1dquo;没有凡人？”连二爷皱皱眉，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若生微微侧过脑袋，浅笑着冲他一颔。然后解释说：&1dquo;那是佛祖的地盘，自然没有凡人。”

  连二爷忍不住惊呼：&1dquo;当真？”

  &1dquo;您不信？”若生俏皮地眨眨眼。

  连二爷摸摸鼻子：&1dquo;我又不曾亲眼见过，怎么能胡乱相信。”

  这时候，他倒是又显得谨慎起来了。

  若生无奈失笑。终于将话头扯到了亡母身上：&1dquo;娘亲就在那呢，您怎么能不信？”

  连二爷怔了怔。而后忽然重重点头，道：&1dquo;那我信！”言罢又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1dquo;可是、可是你不是说那里头没有凡人吗？小祺怎么会在那呢？”

  若生笑吟吟说：&1dquo;娘亲是个好人，好人才能去西方极乐世界。这去了以后，便不是凡人了。”

  &1dquo;哎呀！”连二爷惊讶万分，一把从树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若生急切问道：&1dquo;小祺成菩萨了吗？”声音又响又亮，激动极了。

  若生就道：&1dquo;可不是！”

  &1dquo;菩萨小祺&he11ip;&he11ip;”连二爷兀自嘟囔着。方才面上的郁色终于消去些。

  若生也跟着站起身来，斜斜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循循善诱道：&1dquo;菩萨都是有大能耐的，爹爹您说是不是？”

  话本子连二爷可没少看，闻言当然是想也不想便点了头，认认真真地肯定道：&1dquo;这是当然！”如果菩萨没有大能耐，旁人还为何要拜菩萨？寺庙那么多，菩萨的金身也那么多，香火旺盛的地方也不少，可见菩萨的确是有大神通的。

  连二爷对此深信不疑，但有一事却叫他忍不住疑惑了起来，问若生：&1dquo;可小祺是什么菩萨呢？”

  &1dquo;&he11ip;&he11ip;”若生顿时语塞。

  放眼连家上下，只有若生孀居的大伯母一人吃斋念佛。若生知道的这些事，也都是无意间从她那得来的，连半吊子都称不上，所以如果要问她都有哪些菩萨，她是连一个也派不出。

  思来想去，她满脑子就只有个地藏王菩萨。

  可这&he11ip;&he11ip;不管怎么看，都不便往她娘脑袋上安才对。

  她狠狠心，索性胡诌了一个她自个儿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菩萨出来，而后同父亲道：&1dquo;所以爹爹只管放心就是，有娘亲看顾着，谁也不会出事的！”

  连二爷被她绕了进去，真的相信小祺成了菩萨，终于高兴了起来，又想着有菩萨保佑，顿时安心了许多，但很快，他好容易落回了原处的那颗心却又飞快地提了起来，眉头一皱，神情变得局促起来，凑近了若生小声问：&1dquo;我先前不理你，你可是生我的气了？”

  若生笑言：&1dquo;再有下回，可就真生气了！”

  连二爷松口气，总算有了精神，拽着她要去看鸟笼里关着的鸟雀。

  爷俩并肩走着路，他忽然侧目看向若生，兴致勃勃地问道：&1dquo;等阿鸢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就叫小宝好不好？”

  &1dquo;小宝？”若生呢喃念着这两字，蓦地想起了自己曾无意间看见过的那本手札，父亲在自己出生那一天，曾也在纸上写下过&1dquo;小宝”这个名字，说觉着姑姑为她取的名字不好，远不如叫&1dquo;小宝”来得好听。

  一晃眼，十二年过去了&he11ip;&he11ip;

  他竟然还惦记着这个名？

  这可还真是，念念不忘了。

  虽然她觉着这名听着也算讨喜，可那是她唯一的弟弟，万万不能任她爹胡来。

  她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一万个不赞成。

  连二爷不忿：&1dquo;哪里不好？比你的名字可好听多了！小宝小宝，多么朗朗上口！”

  若生听着，一把拽住不再让他往前走，等到连二爷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她时，她便粲然一笑。朗声说：&1dquo;叫若陵吧！”

  连二爷嘟哝着：&1dquo;哪及小宝呀。”

  若生见状不觉笑出声来，谁让她同父异母的幼弟，的的确确就叫做若陵。

  &1dquo;罢了罢了，到时候也让阿姐给取一个就是。”连二爷摇头晃脑地说着，迈开腿继续往前走了去，但只过一会，他就又忍不住要来同若生争论。是&1dquo;小宝”这名好还是&1dquo;若陵”这名好。

  父女俩说着话。呆到了夕阳西下。

  天色未黑，若生便在明月堂陪着他们用了饭。

  夏日里白昼漫长，天色也黑得较平常更晚一些。

  掌灯时。时辰就已不早。

  若生便也就没有在明月堂多留，径直回了自个儿的木犀苑。洗漱过后，她散着头坐在灯下看书，绿蕉就拿块帕子为她擦湿。

  淡淡的香气就伴随着绿蕉力道适中的动作。一点点在夏夜里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