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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女巫与虚空之遗（第2页）

我的大脑在此刻已经宕机，完全听不到希娅的喊叫或是少女的声音，心脏负荷运转，跳得像是一台快要爆炸的内燃机。

“那只猫！别让它从那边跑了！”

前方的路线立刻被拦上，我又调转方向，那些人配合着缓慢围了上来。

终于我被那几个人逼到了死角，虽然听到了他们在说话，但我完全没时间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忽然一个人俯身扑向我，我向着一旁躲闪，别被另一只大手抓住背部。还没等我扑咬挣扎，那男人就猛地把我摔向墙壁，我只听见“咚”的一声，可能是我的头骨和墙壁碰撞的声音，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我是诺维兰的公主，你们这是相当失礼的行为！你们要做什么？！”

“有人指控你是女巫，现在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根本不会用魔法……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我不知道我昏厥了多久，听不到希娅说话，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东西。

伫立在一片无比广阔的虚空之中，寂静得仿佛能望到时间尽头。忽然之间，我看到一颗生长出来的繁丽的大树，没有任何依托的。

那是一颗非常宏伟、足以笼罩半边天空的巨树，下面有五彩斑斓的蜂巢似的光斑，每一个中间都有一个像是眼睛的小黑点，也有可能是浮在空中。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

树下伫立着一个女孩，全身都拢在树的阴影下，似曾相识。

那些光斑逐渐化成火焰，烧去了巨树跟女孩的身影。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先是从脊背到脑袋的巨大痛感，其次是震耳欲聋的嘈杂声，最后我勉强睁开双眼，朦胧的火炬在眼前摇晃，像是荒原之上的摇曳的群星。

火焰骤然冲天而起。

我被捆在一根木棍的顶上，摇晃的失重感让我逐渐清醒，但脖子上套着绳索却勒得我几乎窒息。

分不清到底哪一边才是梦境，但痛感却提醒我的存在依然真实。

我得多亏那个绑我的人没有只捆脖子，不然我早就是只吊死猫了。但我没办法做出其他动作，视线渐渐清晰，我看见了前面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少女。

下面堆放着柴火，我的脑子终于也开始转动，我知道那种刑罚。

那一瞬间我应该感受到了绝望，但我的身体已经麻木，已经没用多余的力气关心少女了。少女垂着脑袋，一袭瀑布似的黑倾下，挡住了火光之下苍白的身体。绑着我的木棍被立在少女的旁边，围绕着我们的火炬越来越多，为的那个长袍开始叨念判词。

“安妲莉娅?克里斯?莉莉丝……占星师，豢养黑猫……以女巫之罪审判你……”

声音也在被火焰扭曲的空气里模糊不清，我开始感觉到下方一片灼热，脚底原来已经烧起来了。

升腾的热浪很快就将温度转化为纯粹的痛觉，我暴露在外的皮肤最先感受到，鼻子很快就闻见我毛烧焦的糊味。

空气好热，我张开嘴巴，却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挣扎也无济于事，我伤痕累累的身体根本找不到着力点，反倒是被越收越紧的绳子活结勒得快翻白眼了。

希娅还在我的耳边喊着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与此同时在广场的另一边，一个小女孩注意到天空的一丝异样。她抬头向着身后望去，夜幕和山丘耸立的高塔之上，暗紫色的球体蔓延着如潮水般的光芒……

像是有某种未知的东西从我身上漫溢过去，一瞬间我汗毛倒竖，哪怕是在濒死状态也感觉得十分清晰。

我听到了远处的嘶叫，在人群混乱的同时，希娅的声音也出现在了我的耳畔。

“我暂时稳定住了你的身体，小心，虚空兽要来了。”

我都已经快要忘记那是啥玩意了，然后顷刻间一个庞然大物从我的头顶掠过，快到我都看不清楚那是什么，然后十字架和挂着我的木棍一同倾倒。

火焰在我的身旁燃烧，我开始渐渐感觉不到疼痛，肾上腺素的分泌让我的头脑越清醒。我看清了一直降落在不远处的怪物，像是一条西方龙，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洁白的鳞甲下散着幽紫色的光芒。

银龙向着我的方向扫了一眼，我该庆幸它的视线没有停留，因为在下一刻，它就将那恐怖的暗紫色龙息喷向脚下的大地。我好不容易弄松了绳子，从束缚中钻了出来，眼前的景象宛若地狱，房屋焚烧的火星在夜空中飘荡。

我并不感觉到慌乱或者恐惧，那些感情在内啡肽跟多巴胺的压抑下荡然无存，变故突如其来，我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在那一刻，我只想到了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