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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奇怪的是,他洗碗的動作卻很熟稔,仿佛刻在肌肉記憶里,完全不像是平日不怎麼洗碗的樣子。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所以然來,索性不想了。
盤子洗乾淨之後,任惟將瓷盤放在流理台上的塑料筐里瀝水,洗碗布也掛回了原位。
做完這一切,他從廚房裡出去,卻沒在客廳里找到應春和的身影。
「應春和?」任惟喚了一聲應春和的名字。
「我在院子裡。」應春和的回答是從外面飄進來的。
任惟走出去,就看見應春和正在給院子裡的花澆水。
那一片的花已經開了,種的是繡球,花開得很熱鬧,花團錦簇的一隅。
饒是任惟沒養過花也知道一般不該是在這個時間點澆水,略微奇怪地問了一句:「怎麼這個點澆水?」
「早上出門太急,忘記了。」應春和漫不經心地答話。
可能是見花開得好,他伸出手指在花瓣上輕輕撥動了一下。
繡球花在他的撥動下微微晃動,而他的唇角也因此浮現出一點淺薄的笑意,梨渦也若隱若現。
任惟為這笑意失神片刻,而後掩飾一般移開視線,隨口問了句:「這花是什麼品種?」
「無盡夏。」應春和的澆水壺空了,將其放回了院子裡的木架上,看著任惟補充了一句,「end1esssummer。」
應春和說英文有一種獨特的腔調,似乎是帶了一點方言的口音,顯得很軟糯,異樣的柔和。
「無盡的夏天?」現在正值夏日,任惟覺得這花的名字很應景,不由得問了句,「為什麼種這個?是喜歡花還是喜歡夏天?」
是因為喜歡花還是因為喜歡花的名字?
應春和想,這個世界上只有任惟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任惟輕而易舉地就能夠讀懂他,這是他們靈魂上的契合,是他日後遇見的形形色色的人中都沒有再遇過的。
應春和沒有回答任惟的那個問題,轉而說:「這是我四年前種的,今年是它第一年開花。」
應春和之前覺得是自己沒有種花的天分,又或者是離島的條件並不適合無盡夏的生長,可是就在今年初初入夏的時候,這一叢無盡夏終於開花了。
那時他尚且不知這是為什麼,而今看來好似冥冥之中有所預兆。
因為不是他所期待的那個夏日,所以才遲遲不開花。
十八歲以前,應春和對夏日的記憶是汗涔涔的白背心、冰冰涼涼的海石花和細軟炙熱的沙灘。
十八歲以後,應春和對夏日的記憶是薄荷味的香菸、吱呀作響的綠色風扇和潮濕粘膩的吻。
無盡的、永恆的夏日,應春和被長久地困在其中。
「那看來我運氣很好。」任惟微微一笑,這讓他本就過於精緻的面容看起來更為俊朗,「能夠趕上第一年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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