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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员外春风满面地说着话,和之前见面时判若两人。萧靖呢?上次来他是站着回话的,而这次邵家将他奉为上宾。据说一会还有酒席,这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我嘞个去,今天可算是能打牙祭了!
邵员外抚须道:“宁儿的事,多谢萧公子了。镇里的人对他的风评好了许多,老夫甚是感喟啊。”
“承蒙员外如此信赖,在下怎敢有负所托。”萧靖笑道:“若非您开通,邵公子又怎能纡尊降贵去做那些粗重琐碎之事?”
“萧公子客气了。”邵员外叹道:“老夫本就是这浦化镇之人,当年也不过是一介寒士,在京城经商后才略有薄财,这宅子都是后来购得。中年得子殊为不易,不想他在乡里竟落下这等口碑……哎,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萧靖点了点头正想宽慰两句,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邵宁刚从账房支了钱就急火火地跑去给红玉赎身了,难道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爹,嘿嘿,孩儿回来了。”兴奋过度的他高兴得脸都有点扭曲,按萧靖高中老师的话讲,快要笑成一颗菜花了。
邵宁的身旁有位女子,应该是被生生拽进来的。她略带嗔怪地看了一眼邵公子,似乎是在责怪男人的粗鲁让她进门时没有了仪态;待现了邵员外的目光,满面红云的她款款行了一礼便深深垂下了头。
萧靖眼前一亮。有一些美丽女子难称人间绝色,但却是那种让人一眼难忘,之后越看越觉耐看、越看越入迷的类型,红玉显然就是这样的人了。
这位姑娘婀娜多姿、宜喜宜嗔,更难得的是气质神情没有半点风尘之色,确实是难得的好人儿。难怪邵宁这小子急着下手,红玉绝对属于稀缺资源,没准再晚一点她就会被哪个贵公子抢走了。
嗯,你的眼光也不错!
萧靖还在默默点赞,无比自豪的邵宁就迫不及待地道:“爹,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苏姑娘,她现在不叫红玉啦。您看,是不是……”
面色阴沉的邵员外冷冰冰地打断了邵宁:“我不是说过,先在外面找个地方安置她吗?你怎么直接就把她带回家里了?”
“这不是带媳妇认认门吗?反正她早晚都是要来的。”邵宁搔了搔头:“爹,咱们什么时候请媒人啊?娶妻这事可马虎不得,我看就尽快准备吧,孩儿还想让您早点抱孙子呢。”
邵员外疑惑地望向了萧靖,一脸蒙圈的萧靖冲着他使劲摇了摇头。
邵员外沉声道:“她可以进邵家的门,但是只能做侧室。这话,萧公子应该和你说过吧?既然是做妾,那选个日子送进府来就好,自然也不用等什么。”
从进门起就很闹腾的邵宁沉默了。他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眼中的光芒也逐渐黯淡。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虽然他一早就知道,却还心存侥幸地寄希望于爹爹看到红玉后能网开一面。谁知,仍是事与愿违。
邵宁昂一字一句地道:“爹,孩儿心意已决,今生定要娶苏姑娘为妻,希望您成全。”
邵员外森然道:“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再敢胡言,休怪我不讲情面!”
一直低着头的红玉轻轻抓住了邵宁的胳膊,柔声道:“邵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身份、地位,奴家都不在乎的,你不要再说了。”
“这事不用你管!”邵宁挣脱了她的手,一双金刚怒目紧紧地盯着他的亲爹,一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萧靖挑了挑眉头。气氛很不对劲,浓重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再有个火星就能爆炸。他看了看这对剑拔弩张的父子,起身笑道:“邵员外,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家事;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必跟着凑这个热闹。
萧靖的心在淌血。邵宁啊邵宁,你小子打的原来是先赎了人再得寸进尺的主意,真够坑人的!我的大餐啊!
根本就没人搭理萧靖。他蹑手蹑脚地往外踱了两步,眼看着离门不远了,屋里猛然响起了一声高分贝的暴吼,被吓得腿一软的他差点摔个大跟头。
邵宁瞬间暴走了:“我不管!我喜欢苏姑娘,我不要她当妾,我就要给她正妻的名分,天王老子都别想拦着我!”
横眉冷对的邵员外正要拿出父亲的威严,邵宁猛地掀翻了身旁那个近一人高的落地花瓶。可怜的萧靖刚刚站稳,就被一堆巨大的瓷片挡住了出路。
“混账!”邵员外重重一拍桌子,喝到:“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钱是老夫出的,再敢聒噪,我马上让人把她送回去!”
邵宁的双目就像要喷出火来:“你敢!”
动了真火的邵员外连胡子都在抖:“这有何不敢?不就是一个青楼出身的贱婢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以声色逢迎卖笑,适得其所!”
邵宁怒极反笑:“好,好!你要是把她送回去,我就不认你这个爹!呵呵,我去明月楼当个小厮,让全京城和全镇的人都知道你邵家的公子出息了!”
“逆子,气煞我也!”邵员外嗓子里出的声音都变了调,他右手的食指颤抖着指向邵宁,脚下踉跄着往邵宁的方向逼近了几步。
邵宁面无惧色地迈上了一步,把红玉护在了身后。就在他仰头做视死如归状,准备迎接老爹怒火的时候,邵员外忽然抽搐着向后倒了下去。
千钧一之际,还被堵在屋里的萧靖成了反应最快的人。他扑上去用手托住了邵员外的背,没让他摔在地上。
堂上的大动静终于引来了邵家的人,大家手忙脚乱地掐人中、揉百会,因为背过气去而昏厥的邵员外总算悠悠醒转,几个力气大些的人赶忙把他抬走,又有人急火火地跑去找郎中了。
神情十分复杂的邵宁咬着牙跺了跺脚,又低声和红玉说了几句话。终于,他还是跟着人群进了后堂。
萧靖看了一眼留在原地泫然欲泣的红玉,摇着头往门外走。没走出几步,就有个家丁追过来道:“公子留步,老爷请你稍待片刻。”
人家出言挽留,萧靖便不好离开了。他在园中的藤架下负手站着望天,过了好久也没人来搭话。正心烦时,一个小厮走到他面前双手递给他一把铜钥匙。
“萧公子。我家老爷说了,您为了少爷的事操心劳力,甚是辛苦。邵家在镇南有间院子正闲着,若不嫌弃,可暂借公子落脚。”
这小厮说完话就走了。萧靖的嘴都快乐歪了:我说邵老爷子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原来是憋大招呢!可惜,如果是在饭桌上品尝着美食,再给我这奖励,那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几家欢喜几家愁。他正手舞足蹈,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叹气。回头一看,邵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一只手牵着红玉的他面沉似水,看着就像别人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似的。
萧靖赶紧收起了笑意:“如何,跟你爹谈妥了?”
“没谈妥,赌约倒是定了一个。”邵宁哼了一声:“还有,我被爹赶出来了。”
萧靖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原来如此!他干笑了两声道:“要不,你来跟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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