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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三娘一双灵活的眼睛在他们两个之间转来转去,始终没能从两人掩饰的很好的脸上现什么,于是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若雪,你师兄来信了。”
若雪一怔,放玉箸,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轻轻的拭了拭嘴巴,安静地等待风三娘的文。
“你师兄虽然没有被逼婚成功,但也付出了代价,夜夫人答应他,暂时不成亲可以,人必须留在京城,所以你师兄暂时回来不了。”风三娘莞尔一笑:“不过你师兄来信,邀请咱们去京城玩。”
京城?若雪不想去,想到那个地方便意兴阑珊,胃口全无。
索性不吃了,漱了口,用手帕擦着手,她若无其事的浅浅一笑:“娘想去吗?”
风三娘脸上比以往多了几份喜色:“其实你师兄邀不邀请,咱们势必都要上京城一趟。”
若雪略一思绪,便明白风三娘的意思了:“风家外祖母今年六十大寿,所以娘要回娘家为她老人家祝寿?”
“是啊。”提到娘家,风三娘眼中有泪光闪现,声音微哽:“我好些年没有回娘家了,也不知母亲她老人家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兄长和弟弟,嫂子弟妹,还有侄儿侄女……也不知他们一家子老小……”
她抽咽着说不去了,若雪赶紧依到她身边,拿了绣帕给她擦眼泪,心里不无同情。
这时候的女子都讲究三从四德,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出嫁后,便为异姓人,是不得随意回娘家的。尤其像风三娘这样还嫁的远的,更是几年都难得回娘家一趟。
卫星在世以前,风三娘倒还回过娘家几次,自打卫星走后,逢年过节和喜庆的事,都是打卫焰去外家祝贺,再就是还有些书信往来。因此,饶是风三娘这样坚强的女人,一旦提起娘家,同样是眼泪汪汪。
卫离不着痕迹的觑了若雪一眼,轻声劝道:“娘也别难过,既是外祖母的大寿,这次儿子和若雪便陪着母亲去一趟京城吧,一来也好给外祖母贺寿,二来顺便去巡视京城里的产业。”
“这样好,两不耽误。”本来还以为会耽搁了卫离,没料到能两头兼顾,风三娘更高兴了。
若雪淡淡地垂眼睑,低声道:“还是大哥陪娘去吧,诺大的庄子,总得有个人看着,我留在家里好了。”
“说什么话?庄子自有一众管事打理,哪里没了我们就被人搬走了?”风三娘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外祖母一家,你只见过你小舅,其他人都不认识你,早就想见见你了。”又安慰她:“你外祖母和舅母们都是极好相处的人,你别和她们外道就是了。”
女人提起娘家总是滔滔不绝,不容若雪出声,风三娘又高兴地道:“你两位姨母此次也会回京给你外祖母贺寿,到时你曲表姐也会去,你不是挺喜欢妍儿的吗,正好她能给你作个伴。”
风三娘的娘家也是京城知名的官宦人家,门楣虽不及卫家显赫,但已逝的风老太爷在世时,曾官居翰林学士。众所周知,翰林学士多是出身清贵、文采斐然的人物,若不是风老太爷死的早,入拜相是迟早事儿。
就现,风家两兄弟也都供职于翰林院,可谓一门清贵。
风三娘兄弟姐妹的小名也有,依次是:风大郎、风二姐、风三娘、风四郎、风五妹。
风四郎这几年来过卫家庄两趟,若雪自然见过,得了见面礼,白认了个风采过人的舅舅。至于曲表姐则是风二姐的闺女,家世煊赫,父亲是枫城城主。曲妍儿曾来卫家庄住过好长一段日子,性子直爽的她和若雪打的火热。
风三娘也知道若雪的心结,便善解人意地道:“你的身世,也只有我们一家人才晓得,都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你放心好了,即便去了京城,也无人知道你和凌家的关系,再说,女大十八变,如今你就是和他们面对面,恐怕他们也认不出你来。”
她想了想,又强调:“你放心好了,即便他们认出来,想要带你回去,我也是不会放人,凭什么啊?!”
若雪平静地道:“这个娘可以放心,他们百分之一百的不会认我,那家人,巴之不得我永远消失才好。”当初原主生来,凌家本来就是要溺死她的,若不是原主的娘自愿搬到最偏僻的角落去住,并甘愿为奴为婢,原主根本不可能活来。
后来原主虽然活来,但在凌府并不是以小姐的身份活着,而是像奴仆一样的过活,府中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打上一顿。
左右不过是个庶女,凌侍郎也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对原主的惨状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见到她被人任意欺凌,也是视而不见,所以外界压根不晓得凌家有一个六指庶女。
至于她的名字,是原主的娘取的,以凌为姓,只是表示她是有父亲的,并非不清不白的孩子。
凌家只会以她为耻辱,怎么可能想认回她?若雪一点不为这个担心。
“那样最好,我们过我们的,他们过他们的,两不相干。”风三娘闻言,反倒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说的气势十足,但假如若雪的亲生爹娘来要人,她这个养母又不放人的话,两家肯定要闹得不愉快。
那倒没什么,左右卫离可以摆得平,不放人就是不放人。
但问题是,在舆论上卫家就站不住脚了,而若雪也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所以风三娘认为,能不动干弋便不动干弋。
见若雪神色恹恹,对京城之行显然并无热忱,卫离不动声色的睃巡了她几眼,缓缓地道,“你原来像只小猫一样,如今与当初判若两人,谅他们也不敢胡乱认人。”又佯装无意地道:“你不是想要开鞋铺吗?京城可谓祈国最繁华的地方,你难道不想将鞋铺开到京城去吗?”
他倒懂得对症药,不过若雪不上当,敛纷乱的心绪:“你们不是都不赞成吗?个个都觉得让我抛头露面不好,这会子说的像花一样。”
卫离微微一笑,“到了京城,你可以跟着我去巡视各大铺子,倘若有你看得中的铺子,你便可以收为己用,不过勿需你事事出面,什么都可以交给掌柜的来办。你只需提供计划和构思,然后就可以坐享其成了。横竖赚了银子都是你的,这样你也算有事业的女……”
本想说女人,看了她一眼,改口道:“也算有事业的小姑娘了,不怕未来过的凄惨了。”
若雪撇头不理他,知道他还在计较自己说的那句“假使男人不可靠,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样说也没有错啊,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未来会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所以要有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的危机意识,这样,在危险来临时,才能从容应会。
“好了好了。”风三娘满意的看到自己挑拨离间有了成效,非常高兴地道:“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早点准备上路,省得拖着拖着到了暑月,那岂不是热死人了。”
……
广陵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入夏后天气也很怡人,若雪心中有事,在子里坐不住,索性让人取了钓杆去小荷塘垂钓。
古诗说,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时节荷花未开,塘里水波荡漾,片片翠绿的荷叶像撑开的一把把绿伞,有的轻轻浮于湖面,有的亭亭亭玉立在碧波之上。
一阵风儿吹来,荷叶在艳阳婆娑舞动,层层叠叠如绿浪起伏。
“真好闻。”微风送来荷叶的清香,嗅之令人心旷神怡,丹楹忍不住开始畅想:“不知要结多少莲蓬?小姐,你不知道吧,鲜的莲蓬才好吃哩。”
说是垂钓,其实是丹楹在掌钓杆。若雪让人将贵妃榻搬在树荫,头顶绿树如华盖,将阳光密密的挡住,她懒懒地倚在扶手上,脸上盖着话本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俞妈妈和紫露在树荫打着络子,做着女红,主仆相安无事。
听到丹楹的声音,几个人都笑了,大家早就料到她会说到莲蓬了。
“这荷塘太小,结不了多少莲蓬,花园里的那个荷塘才大,到时能吃的你见到莲蓬就绕道走。”若雪让她别盯着桃花坞的小荷塘,眼光要放远一点。
“少庄主。”前面传来丫鬟恭敬的声音。
卫离步履翩然的向这边行来,远远的就道:“你们这是钓鱼,还是吓鱼?”
“少庄主。”俞妈妈和紫露收起针线笸箩,示意丹楹放钓杆,然后便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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