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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又一道天雷击中他,老九终于挺不住,膝下一软。
屋内炸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啼哭,与此同时最狠厉的一道天雷像是攒足了戾气霹向木屋。
尘灰散尽,雷电退却,焦黑的地上只留下一座隆起的小土包。
老九锋利修长的指甲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土包。焦黑的人形躯壳散成黑灰飘散,里面露出又一具躯体,已不能分辨面目,但依稀可见长长的蛇尾一圈一圈紧紧缠绕包裹。
蛇尾护住的是一个小小的婴孩儿。
脸被劈的焦黑,身子被击的滚烫。
不知生死。
老九伸手探她鼻息,她蜷缩在脸前的小手猛的一动,紧紧抓住了老九的手指,嘴里呛出一声如溺水小兽一样无力微弱的啼哭。
整整三年零三个月,阳光终于刺破压在猿翼山头厚厚的黑云。
婴儿是个女孩,老九一直没给她取名字,他自己都没有名字,只是应了尾巴的数量,被人叫做老九。
直到女孩儿能稳稳的坐在他身上,紧紧揪着他长长的狐狸毛,痛的他龇牙咧嘴,而她呵呵呵直笑时,他给她取名:苍耳。
就是那种浑身长刺的球状植物,一旦粘在毛上,就再也甩不掉了。
被天雷伤的厉害的老九,许久变不了人身。
只能以狐狸的样子带着苍耳回了青丘的山谷。
最开始,苍耳就和寻常人类一样,只能喝奶。
他就往各种兽窝里钻,看到有谁生了小兽就蹭些兽奶喝。
倒也怪,那些不谙世事的兽物见了苍耳都不生警惕之心,敞开肚皮让她喝。
苍耳喝饱了,就和那些小兽们一同安睡。
兽窝里滚将着长大的苍耳,转而就出牙了,牙齿痒的厉害就爱上了磨牙吃肉。
她最爱青丘的濩濩鸟。
这种鸟,长得像斑鸠,喜欢群聚,叫起来像是泼妇骂街,吵闹的很。
以往见到濩濩鸟群老九总要躲远些,生怕它们扰了他的清净。
可现在,一听到濩濩鸟叽叽喳喳的声音,他就两眼冒光。
和苍耳对个眼,就带着她跃下山谷,飞扑进鸟群。
他们总能逮到好几只。
在溪边架起烤架,那香味馋得苍耳直流口水。
濩濩鸟的羽毛灰扑扑的,但羽绒绵软,老九攒了许久,给苍耳做了件绒衣。
不仅保暖,还能保护她不被妖物迷惑。
蹒跚学步的苍耳穿上绒衣,歪歪扭扭的样子活脱脱成了一只小濩濩,可爱极了。
风雨里吹养着的苍耳转而成了个小姑娘,她不再喜欢睡在黑漆漆的兽窝里了。
她爱睁着眼睛看夜空中的银河月亮。听老九半闭半睁着修长的狐狸眼,给她讲故事。
听着故事,她懵懵懂懂,似睡未睡。
老九把巨大蓬松的尾巴往苍耳身上一盖,狐狸毛把她遮的严严实实,只露了半张小脸。
苍耳就睡在了老九的狐狸毛里。
老九毛茸茸的身体在呼吸间一起一伏,睡在老九狐狸毛里的苍耳也一起一伏。
一狐一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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