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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去了翠薇宫,她的灰灰被迁到翠薇宫外的宫墙上安家。
每日入睡前,嘉德帝会给她写一封信,传信的便是两只鸽子。
她再给嘉德帝回信,待他看了回信,他便上床睡觉。
苏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太闲。
嘉德帝闲得慌,找不到事做,且已打算退位,朝政更不想管,以前在位也不甚管,大部分都是太子在做,现在是更有理由不管。
十月二十六日,她从养心殿回到翠薇宫,做完了保养,正昏昏困乏欲睡,只听得一阵说话声,却是萱姑姑带了一个老内侍进来。
“姑姑,你怎么来了?”
“太子妃还记得郡主身上那块疤呢,这位便是宫里精通纹身技艺的老师傅。”
苏晴想起来,可身上衣衫不整,“那个疤……疤不打紧的。”
“这是太子妃的意思,你是皇家金枝玉叶,身上绝不能留下瑕疵。”萱姑姑福身道:“有劳师傅,就照娘娘绘的图纸,绘成一只凤凰。”
“老奴明白。”
老内监长得精瘦,眸光犀厉。
苏晴怕疼,可已趴在榻上做保养,只能咬牙忍着。
喜儿、欢儿点亮所有宫灯,将殿内照着灯火通明,老内侍取出工具、颜料,先在她身上的疤痕处绘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再照着图纸细细地纹刺。
血珠不停地渗出,一次次被他拭去,再继续纹刺。
苏晴委实有些困了,迷糊之中,梦到了乔六婆与半块锦帕,恍惚之间突地回过神来,道:“老师傅,你是哪年入的宫啊?”
老师傅道:“年头可久了,是天华六年入的宫。”
“老师傅在宫里认识的人一定不少。”
“活得久了,认识的人自然就多了。”
此人可不像寻常的老宫人,眼神很厉,年轻时定是位当权者,至少也像刘翁翁那样的人,刘翁翁是苏晴对刘内监的称呼。
觉得叫刘总管太外道,人家可是教她学算学,原因是嘉德帝认为刘内监的算学厉害,既然宫里有嬷嬷,那唤他叫“翁翁”也不错,听起来特别。
“老师傅可认识天华年间,高祖皇帝徐淑妃身边的宫娥?”
老师傅手上一顿,苏晴倒吸一口寒气,是这一下太重。
“郡主,现在是纹凤凰的眼睛,需得重些。”
苏晴咬住牙齿,只待这一会儿过了,继续问道:“我在民间时,得王庄乔六婆祖孙相救。说到乔六婆亦是一个奇女子……”
她用敬重而不乏欣赏地语调,讲了乔六婆的故事,讲她年轻守节,讲她如何教导儿子,又讲儿子如何意外仙逝,她如何坚强,将年轻的儿媳收为义女,预备嫁妆,另选夫家,将她嫁出门去。
喜儿、欢儿听得很是意外,这民间还有这样的人,支持儿媳改嫁,独自哺养、教导一双儿女。
“老师傅,乔六婆早年便是徐淑妃宫里的宫娥。”她又讲了乔六婆年满二十五回家,家中为她选了夫婿,可她却不愿嫁人,因为她早年在宫里负过伤,不能生儿育女,偏她孪生妹妹求上门来,说守节日子艰难,她便与妹妹易换了身份。
妹妹以她之名改嫁,而她以妹之名进入王庄守节。
福嬷嬷听到此处,“早年徐淑妃身边的宫娥……”
她望着老师傅,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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