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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可怜的天鹅（第1页）

因为大雪封门，所以冬天的农村几乎没有多少事，赵海有时想去河滩里看看，他想起来冬天这个时候，河滩里往往会有一些天鹅被冻在河里的冰快上，奄奄一息，有些胆大的村民就想办法把它们弄出来，改善一下生活。

有时，赵海想起来这些优美的生灵，在那寒冷的冰块上，陷入绝望的恐惧中，心里就会有一些阵阵疼痛起来，天鹅！多么优雅的生物呀！如同一个仙子，如同一个美丽的姑娘！他想起来舞台上那些芭蕾舞演员灵巧的姿态，轻盈的舞步，天鹅湖？啊！多美呀！那天鹅仿佛也成了一个姑娘的化身，如同胡静在他的脑海中迈着轻盈的步子走来了。

可是，这湖水呀，这天鹅赖以生存的天堂，这让天鹅变的那么有诗意的芦苇，还有那碧波荡漾的水面，却在天鹅睡着的时候，伸出了魔爪，把它陷入了绝地，到处只有寒冷和恐惧，悲伤和绝望！那温顺的、优雅的天鹅也只能低着头，目光中再也没有了光彩，只剩下面临死亡的无奈！忍受着痛苦与饥饿，眼睁睁看着一双手伸过来，等到那一束光熄灭的时候，变成一盘香喷喷的天鹅肉。

可是我们又如何能够责备那些村民呢？他们终年操劳，难以饱腹，艰辛的劳动在耗尽他们的生命，贫苦与无知使他们变的贪婪而愚昧，苦难与厄运让他们自私而迟钝，他们的眼里逐渐失去了淳朴和天真，而被忿忿不平代替；他们的心里失去了善良和纯洁，开始走向了罪恶与堕落。这是谁的错？这是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操纵着的一台庞大的机器使他们如此变化的，他们不过是一个个产品，也是一个个可怜的受害者！

赵海顺着没有人烟的小路走着，这里仿佛是不毛之地，厚厚的积雪盖住了庄稼和土壤，远处的树林和天边融为一体，阳光虽然灿烂，可是风却依然呼啸着，在光秃秃的田野上没有遮拦的奔跑号叫，如同一只威的怪兽！他望了望远方那片树林，觉得是那么遥远，那么寒冷，那里还有天鹅吗？是不是正在那冰面上挣扎呢？

他真怕突然看到一个人，扛着长长的竹竿回来了，而那竹竿上挂着一只天鹅！他也害怕看到那人走近他时，还兴奋地讲着自己如何把这个大家伙弄到手，然后又准备怎么烹调！

他不知道站在这同样可怜的两种生物面前，到底应该可怜谁？

他感到自己的眼睛被雪白的光刺的疼痛起来，流下了两行眼泪，算了！不去了，河滩里除了冰雪，不会有什么了，冬天的河滩在儿时的记忆中，除了那可怜的天鹅，仿佛就没有什么了！

他顺着小路随便的走着，看见几只大黄狗在田野上的雪地里边走边拉屎撒尿，他拾起一块砖头，使劲扔了过去，那几只狗飞快地跑了。他回到小桥边，顺着小路向大伯家走去了。

走进大伯家的柴门，就听到几个人在屋里面说笑，原来红丽姐已经回来了。他走进挂着厚厚帘子的房门，里面生着暖和的炉火，大伯和伯母都在，还有一群小女孩子围着红丽说笑，他们看见赵海进来，几个女孩子都站起来跑了。

然后赵海就坐下来，围着火炉和他们聊天，他们都关心的问赵海将来毕业了准备分到哪里？赵海无奈的说自己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最后问红丽在南方打工生活怎么样？红丽以前不怎么喜欢说话，这次回来仿佛也变的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很兴奋的讲起来她在南方的经历，她说：

“南方比咱们这里可暖和多了，我回来前，只穿了件羊毛衫，回来后，穿上大棉袄还冻的抖呢！”

一般在外地生活了一段时间的人，回到家里就会不自觉的做起来比较，比较气候，动植物、生活习惯、方言土语、甚至还有人类的长相，这些都令他们吃惊好奇，说起来就会面带惊讶，仿佛怕家里人不相信似的，讲起来绘声绘色，笑声不断。而在家没有出去过的人，则连连称奇，或者啧啧赞叹，不过总似乎有些不服气似的，要挑一些毛病出来，以显得我们当地也不差。

赵海就问道：“那里夏天一定很热了！”

“是呀！你不知道夏天那边有多热！那汗呀，不停的流，尤其是我们那车间里，闷罐子似的，简直就是一个蒸笼！有些身体弱的小姑娘，受不了还晕倒呢！”

“那你们服装厂的车间里应该有电风扇什么吧？”

“电风扇根本不管用，衣服一会儿就湿透了！就跟在水里捞出来差不多，呵呵！所以就一天里不停的洗澡，对了，他们那里不叫洗澡，叫冲凉！你说怪不怪？只要有机会就去冲凉！”

“呵呵！是有意思！我听说我们本地人在那边打工的，好像名声不怎么好，是怎么回事呀？”

“你不知道！我们这边去那里打工的人多，都是进什么服装厂、玩具厂、或者电子厂什么，人一多，就什么样的都有了！而且，你不知道，出去打工苦哟！累哟！有些厂一天要干13个小时，一般人都受不了的，全封闭管理，也不让出厂门。全部在厂里吃住，也不钱，想走都走不掉！那些工头都坏的不得了，打骂人都是小的，还让人下跪！有些玩具厂或者电子厂下班的时候，还搜身，怕你偷呀！全部要脱的光光的，都是一些小姑娘！你想想看，什么滋味呀！”

“那不是跟包身工一样吗？”

“差不多！就是那样，所以有些坏一点的男孩子，不愿意受这个苦，或者不愿意受这个气，就不干了，工资也不要了，天天在社会上混，没有钱了就偷，就抢，最后人多了就拜把子！和人家打架，拉帮结派，我们那边的人比较团结，所以只要打架，一致对外！所以人家都怕我们这边的人，有些混的好的，还到处收保护费……”

“哈哈！保护费？那不是成了黑社会了吗？警察也不管吗？”

“那就那样子，反正那边人坏的不得了，你不欺负人家，人家就欺负你！那些警察才不管呢！不但不管，看见打工的就打，抓起来！打工的在那边你不和几个人拜把子，简直就没有办法活！那边治安你不知道有多坏！街上经常有枪战，死人，流血，别说不让我们上街，让我们去，我们也不敢去！”

“吓！那不是跟香港的警匪片差不多了吗？哈哈！小马哥，多威风！”

“差不多，估计那些赖孩子就是看这些片子看的了，反正我们这些女生是不敢出门的！听人家讲，最近不是有好多打工的回家吗？在车上被抢的有好多，一年挣的钱全部抢光了，一个男孩子，就跟你差不多，张着大嘴在那哭，呵呵！笑死我了！”

“那身上不带钱，总不要紧吧？”

“吓！不带钱？那些人坏的不得了，有个男孩子就是身上没有钱，那几个家伙就用刀在他腿上刺了一刀，那血流的那个！啧啧！吓死人了！”

“真可怕！怎么那样呢？我觉得那边经济挺达的，本来想毕业了大不了也去南方打工呢！真可怕！”

“你去打工？哈哈！你别开玩笑了，你大学生将来国家包分配的，出去打工的都是我们这些考不上大学的人。再说了，你去了干啥？那边打工可不看你的文凭，都看你会什么？没有技术的大学生，在那边找不到工作的多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上班吧，反正我们这些人去打工也是去个三年两年，挣点钱，将来盖个房子。一结婚，将来谁还出去呀？”

“那也是……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