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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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下楼梯，河面漂浮着小船。或许是因为前后都是那一大家子，原本可容纳四个人的小船，只剩下火村和我。我对以眼神询问我是否已经坐安的船老大，用手指比了个ok的手势，他看见后便缓慢朝上游划去。

  前面究竟有什么壮观的景色等着我们？我曾在电视上看过几十万只萤火虫聚集在一棵大树上的样子，十分梦幻且令人着迷。一想到不用多久我就可以亲眼看见这样的景致，就不由得满怀期待。

  我试图看清黑暗的前方，不知还有多远&he11ip;&he11ip;

  &1dquo;萤火虫！萤火虫！”

  船老大以日文单字说道。我以为生什么事了，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现岸上的美洲红树丛里，果然闪烁着点点黄绿色的光。火村吹了一下口哨，船老大面带笑意。

  &1dquo;好美！好美！”

  身为作家，我只能说自己的形容实在是太过老套（彷佛形容圣诞树似的！）。萤火虫彷佛自高原的夜空落下一般，在伸手可及的黑暗中闪闪光，和地面的星星同步，一闪一灭，一闪一灭。大树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有如燃烧般着光。虽然和我的想象略有出入，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失望，只能赞叹&1dquo;实在太美了！”。

  火村问：&1dquo;上游也是这样吗？”船老大却听不懂英文。不过就算没问，随着船不断前进，答案自然不言可喻。萤火虫聚集的树木绵延不绝，当眼睛开始习惯之后，就会现愈来愈多的萤火虫，甚至还能够看见对岸的光线。我们正在横渡银河，船桨的吱嗄声夹杂着冲击船缘的水声，远处还传来咏唱可兰经的歌声。我看了手表一眼，八点二十分，大概是祈祷的时间吧！我听得入神。仔细一想，萤火虫为了求爱拍击翅膀的声音，也是一种音乐，我们彷佛身处在偌大无声的合唱团中。

  一深呼吸，闻到的尽是甘甜的草香。

  &1dquo;感觉好像要出现幻觉了！”

  火村笑道，我也有同感。

  &1dquo;是啊！奇妙的世界！真是来对了！多亏大龙，我们才能看到如此的美景。”

  卫大龙是我们朋友的名字。

  天空出现闪光，低吼的雷鸣响起，但乌云似乎还在远方。这个国家的大气状态，似乎总是这么不稳定。又闪过一道光！部分的夜空已经被染成熏衣草色。

  &1dquo;萤火虫微小的亮光，看起来还真是坚强。如果人类也这样的话，也许会更讨人喜欢吧！”我说。

  &1dquo;只有杀人的家伙，会闪着红色的亮光。”

  拜托哦！我心想。虽然这家伙向来把犯罪现场当成研究室，我却没料到此时此刻他竟会这样响应我。

  &1dquo;你在对抗什么？”

  我愼重其事地问了他难以启齿的问题。这个问题之唐突，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火村的回答倒很冷淡。

  &1dquo;你不总是叫我&1squo;临床犯罪学者’吗？我的对手当然是犯罪！”

  &1dquo;也就是说，你在和&1squo;恶’对抗啰？那&he11ip;&he11ip;你认为的&1squo;恶’是什么？”

  阴暗中坐在我对面的犯罪学者，点着了嘴里叼着的骆驼牌，看起来好像一只红色的萤火虫飞上船来。

  &1dquo;你是指就犯罪等于&1squo;恶’的模式吗？”

  &1dquo;没错！”我回答道。&1dquo;你想说这样的模式在犯罪学的世界中已经落伍了吗？就因为设定犯罪

  为何物的规定，符合规定的人因此沦为犯罪者，我可不想上标签理论课。任谁都知道有些东西只能称之为&1squo;恶’，这指的是什么？”

  &1dquo;好一个古典的问题。关于这问题，有许多伟大的哲学家、文学家或宗教家写过许多书了。”

  &1dquo;我想听是火村英生的定义，我想知道你认为的&1squo;恶’是什么？”

  &1dquo;好一个不问时间地点杀风景的问题。你硬是要问我定义，我觉得实在强人所难，心里也不舒服。我们一定要核对定义之后，才能继续话题吗？而且在提出这样的问题之前，应该先表明自己的吧！”

  天啊！好一个难搞的老师！我心想还真难为了上火村专题讨论课的学生。

  &1dquo;没想到你竟然会对我这个才疏学浅的人的见解感兴，你是要我别随便问你问题是吧！老实说，对于一个以写作犯罪小说蝴口的人而言，我可能算是不求甚解，我从来没仔细想过&1squo;恶’这件事。当你想确实掌握时，答案却自你手中逃脱。我以为为恶下定义，就等于为人下定义。”

  副教授对着河面吐着紫烟。&1dquo;嗯！再继续说！有栖川！”

  &1dquo;嗯&he11ip;&he11ip;即使是最严重的杀人大罪，有句名言是这么说的：&1squo;杀一个人是罪犯，战争时杀百万个人则是英雄’。&1squo;恶’有它模糊混淆的一面。正因为如此，才会因为时间和地点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认定。但我们确实拥有&1squo;恶’的概念，有以直观便能加以理解的&1squo;恶’，有没有无条件认为杀人、抢劫或放火是&1squo;非恶’的文化呢？”

  &1dquo;没有！这些叫作自然犯罪。”

  &1dquo;有所谓的&1dquo;恶’，那是人类才有的概念，也可以说能够直观&1squo;恶’的只有人类，不是吗？”

  &1dquo;然后呢？”

  话题突然严肃了起来，船老大毫不知情，依旧悠哉地哼歌划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