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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芝和春芽一问一答,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张氏夫人神色也略有缓和。
“夫人,女儿想着,这点小事倒是不必惊动夫人,才自行处理了,倒是惹出这许多纷争来,女儿实在不该。”说着便要跪下,赵姨娘、采薇、湛露也赶忙一起跪下。
“妹妹说哪里的话,妹妹处事稳妥,母亲岂有责怪之意。”二少奶奶赶忙上前扶起兰芝。
“有误会立刻解开便好,本来也没什么事。”二少奶奶拉着兰芝到一旁坐下,并示意跪在地上的海棠阁的几人都起来。
“母亲,依儿媳看,春芽的娘病重,春芽回家倒也无可厚非,况且也是跟三妹妹禀告过的,谢嬷嬷问话的时候,春芽不好直说,想着也是怕犯主人家的忌讳。”二少奶奶笑着跟张氏夫人说道,随后便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门房既已觉得不妥,为何要放人出去,又为何至今才报上来,若当真遭了贼,还不早就销声匿迹了。”
门房嬷嬷听到这话,汗已经下来了,二少奶奶不比张氏夫人,没那么好糊弄。兰芝继续观察几位姨娘,赵姨娘显然是松了口气,朝自己点头,陈姨娘和秦姨娘神色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杨姨娘眼神在闪躲着什么,还是被兰芝敏锐的捕捉到了。既然三番几次没个完,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门房嬷嬷赶忙认错。
“我也觉得奇怪。”琼芝缓缓走了进来,向张氏夫人行礼,冲二少奶奶和兰芝打招呼。
“母亲,我们手下的女使婆子,向来是各自管各自的,春芽要出门,三妹妹都同意了,门房有什么资格过问。”在玉春堂,还没有什么是琼芝不敢说的,“就算门房觉得不对,也该立即回了才是,可没有几天后直接来告状的道理。”琼芝瞪了瞪跪在地上的门房嬷嬷,嬷嬷脸色惨白。在张氏夫人手里讨生活本就不容易,现在又多了个琼芝。
“还是有什么原因,让你非要来告状不可。”琼芝跟着云姑姑学了这么久,多少也有些进步,兰芝和二少奶奶一早便现猫腻,只有张氏夫人还傻乎乎的,怕是连谢嬷嬷也没想到这一层。张氏夫人本是家中幼女,从小和哥哥们玩闹,没什么心眼子,自然也想不了这么多。不过像张氏夫人这般,横冲直撞,心直口快的也挺好。在这大宅子里,硬生生磨掉少女的天真烂漫,逼着女儿家们学着耍心眼,把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了满头珠翠,却面目可憎的妇人。她们不再是谁家的姑娘,只是谁家的夫人,谁家的母亲。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没想这么多。”门房嬷嬷连连告罪,又在四下乱看些什么,却也不敢多言。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你自去领手板吧。”琼芝也懒得废话,直接打出去了事。
门房嬷嬷领命退下,琼芝上前挨着张氏夫人坐下。
张氏夫人清了清嗓子,“大家共同侍奉老爷,都是自家姐妹,有些口舌之争倒也罢了,若再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牵扯到姑娘们,就休怪我不顾多年之情,我什么脾气性子,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们也是知道的。”张氏夫人已经闹明白了,合着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借自己之手,打压海棠阁,她自己坐山观虎斗,待到两败俱伤,好坐收渔利,哼,她的算盘倒是打的响。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是。”四位姨娘乖巧应下。陈姨娘和秦姨娘着实提兰芝捏把汗,回去后也会更加小心约束手下的人,赵姨娘更不用说,兰芝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杨姨娘脸色已经有些白,张氏夫人的话,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张氏夫人自然是知道的,那门房嬷嬷和攀枝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是攀枝居的人,巴巴跑到玉春堂嚼舌根,正巧被张氏夫人逮了个正着。
“我也劝各位姨娘,有些心思,还是早些歇了的好。”琼芝摇着扇子,有些看热闹的说道。
“二妹妹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二少奶奶打趣道。
“是啊,总比有些人是豆腐嘴,刀子心的好啊,表面上人畜无害,背地里两面三刀。”琼芝继续摇着扇子,就是要让某些人自己对号入座。
兰芝全程看戏,琼芝当真是进步了,就是那张嘴还是不肯饶人,这么看来,琼芝进成王府,倒也不是不可以。
兰芝还在想着,张氏夫人便让众人退下了。
春芽哭的不行,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兰芝,兰芝什么都没说,春芽到希望兰芝能狠狠责罚自己一番,自己也好安心些。
“我问你,这件事,你做错了吗?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做吗?”兰芝很认真的看着春芽。春芽陷入沉思,自己没有做错,不管重来多少次,自己也一定会这么做。
“你的眼睛已经说出了答案。”兰芝往前走,三名女使跟在后面,“既然没有做错,便不用过分自责,我们没有错,是有人,看不得我们好,罢了。”兰芝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句。至于是谁,方才张氏夫人和琼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就差指名道姓了。
赵姨娘先兰芝一步往前走,快步赶上了已经有些走远的杨姨娘。赵姨娘平日里连海棠阁都不怎么出,猛地快走几步,倒是开始大喘气起来。
“杨姐姐留步。”赵姨娘用自己最快的度,才算追上了杨姨娘,还没等开口说话,先是喘匀了气。
赵姨娘运动量严重标,捂着胸口喘个不停,平日里装病扮弱,自己的病到也有三分是真的。
“赵姐姐何事?”杨姨娘倒是有些意外,这么多年来,除过日常请安,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妹妹特特拦住姐姐,只是有句话,定要说与姐姐听。”赵姨娘总算是喘匀了气。
“不知姐姐要说的是什么?”杨姨娘隐约察觉到,赵姨娘想说些什么。
“妹妹想说的是,”赵姨娘用手理了理鬓角,挺直了腰,“三姑娘是妹妹的命根子,若是三姑娘有个什么闪失,妹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一个人,说起这话来,倒凶狠的像只护崽儿的母狼。
果然,赵姨娘猜到今天的事,是自己一手安排的。张氏夫人和琼芝都暗示成这个样子了,就差直接指名道姓了,在场的诸位也都心如明镜。
“姐姐这话,是何意思?”杨姨娘装傻道。
“妹妹什么意思,妹妹清楚,姐姐也清楚。”赵姨娘咬牙切齿道。
“姐姐这算是威胁吗?”杨姨娘嘴角依旧挂着抹诡异的微笑。
“算是吧。”赵姨娘淡淡的,眼神里却全是凶光。
“那妹妹也要说了,大少爷和四姑娘也是妹妹的命根子,他们的东西,任谁也别想夺了去。”杨姨娘也是恶狠狠地。
两人互相瞪着彼此,谁也不肯让步。
“姨娘。”兰芝带着女使赶了过来。
看到兰芝过来了,还带着好几个女使,杨姨娘自觉没趣,便要离去,兰芝不动声色的伸脚绊了杨姨娘一下,杨姨娘没注意,险些摔倒在地。兰芝手快,一把扶住了杨姨娘,“杨姨娘小心。”
“姨娘想玩儿吗,那我便奉陪到底。”兰芝趁着扶杨姨娘的工夫,贴着杨姨娘的耳朵,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杨姨娘不知怎么的,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下意识的推开了兰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杨姨娘,当心脚下啊。”兰芝在后面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
杨姨娘跛着脚,自回攀枝居去,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娘,走吧。”兰芝上前挽着赵姨娘,母女二人往海棠阁的方向去。一路上伴随着兰芝的絮叨,一会儿说赵姨娘走的太急,容易喘不上气;一会儿又说,和杨姨娘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反正一路没消停,絮絮叨叨的,活像个婆婆妈妈的小老太太,明明年纪不大,倒是挺唠叨。赵姨娘只是静静听着,女儿大了,知道关心自己了,也有盘算有主意,挺好的。就是那些黑心肝的,日日在背地里算计着。
回到海棠阁,兰芝吩咐了几句,便让女使们散了,又拿出了放在书架上的香炉和香压。如今已经很明显了,秦姨娘没有参与的必要,反正都是有个王妃姐姐,具体是谁又无所谓,若是自己,祥芝和岩弘会更受益,秦姨娘是希望自己成为成王妃的,这点把握兰芝还有有的。陈姨娘本就是个滥好人,再加上英芝的缘故,不会对自己下手。张氏夫人就算是为了琼芝便生了这个心思,却没那么狠毒的想法,剩下的便只有杨姨娘。从冬麦开始,后面拉拉杂杂这么多事,都有杨姨娘的手笔,纯粹是恶心人,不让人好过。前些日子舒老爷写信给舒家长子,杨姨娘也让带了些东西过去,怕是也有让舒家长子在成王面前多替云芝美言的意思在。横竖圣上看上的是舒家,四个姑娘都是舒家的姑娘,成王娶谁不是娶。如此,怕是杨姨娘的愿望要落空了,虽然不知道在四方城生了什么,但在上一世,成王从四方城回来后,便立即向圣上请旨,求娶了自己。如今兰芝反而不着急了,从前我在明敌在暗,如今都是明牌,便看谁能打的过谁了。依时而动,依势而动,化他势为己用,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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