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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芝在兰芝的及笄礼上受了冷遇,很快杨姨娘便知道了,这样的事儿,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从前杨姨娘使足了银子,下人们倒是没少背地里嚼舌根,说尽海棠阁的坏话。可瞧着,海棠阁与紫藤斋、木犀轩越处越好,甚至与玉春堂的关系也有所缓和,攀枝居,如今也不受玉春堂待见,下面的风向便慢慢开始转变了。好话不见的能传些什么,倒是这种不太好的消息,传的确是极快。兰芝的及笄礼还没结束,玉春堂还有一屋子的命妇贵女,杨姨娘便已经知道了。
杨姨娘是姨娘,自然是没有资格出席正宴的,自己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思之再三还是吩咐身边的女使去瞧瞧的情况,别让云芝真的受了委屈。女使赶到的时候,正巧瞧见其他几位姑娘说说笑笑的,云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也不表什么意见。女使说不上来,还是决定把看到的东西都如实禀告杨姨娘。
一直到天色将晚,诸位夫人、姑娘才逐渐告辞离去,姑娘们也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今日是兰芝的及笄礼,舒老爷自然是要来陪兰芝和赵姨娘的。兰芝刚进海棠阁的门,便听见女使们说,舒老爷已经来了。
“爹爹,爹爹。”兰芝一路小跑着进了屋。
“兰儿乖,如今朝中事多,爹爹没能回府观礼,爹爹给兰儿赔不是,兰儿可不许怪爹爹。”舒老爷朝兰芝拱了拱手。
“公事重要,女儿省得的。”从出了年节,舒老爷和舒岩博就没了休沐,整日整日的忙,四方城的事已经差不多了,成王不久就会回京,算算时间,南国的国书,也在路上了,祈盼南国公主与大夏联姻,确实是公事繁忙啊。
“爹爹快瞧瞧,女儿的裙子好看吗?”兰芝在原地转圈圈向舒老爷展示自己搭配的下裙。
“你瞧,我们兰儿就是与众不同,这一身儿定是把她们都惊着了吧。”舒老爷拉着赵姨娘,一起看兰芝展示自己的裙子。
“连二姐姐都夸女儿了呢。”兰芝一脸骄傲,在疼爱自己的爹爹娘亲面前,兰芝卸下了自己的七窍玲珑心,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丫头。
“兰儿瞧,爹爹给你带了什么。”舒老爷拿出了一对儿泥娃娃,“这是无锡的大阿福,是爹爹给兰儿的及笄礼。”
“爹爹已经送过女儿礼物了。”兰芝很是意外,上一世可没有这个。
“那怎么能一样,之前是舒老爷送给舒三姑娘的,如今是爹爹送给兰儿的。”舒老爷将大阿福摆在桌子上,“兰儿瞧,这女娃娃笑起来,有一对小小的梨涡,和兰儿一模一样,兰儿小的时候,喜欢扎两个小小的髻,也和这女娃娃一模一样。”
“谢谢爹爹,爹爹最疼兰儿了。”兰芝欢喜的收下了大阿福,围着舒老爷转圈圈,活像只快乐的小小鸟。
“你瞧,咱们女儿,简直就是年轻的你。”舒老爷打趣赵姨娘道,赵姨娘则含情脉脉的看着舒老爷。
兰芝自觉这个时候该主动消失,便行礼告退了,舒老爷与赵姨娘则是相视一笑。
兰芝回到自己房间,女使们已经将收来的及笄礼登记造册,等兰芝处置。
收的时候兰芝也没注意看,这会儿子算是有功夫细细看来。给姑娘们的及笄礼,其实都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饰、胭脂、帕子、书画、文房四宝,要么便是一些讨喜的小玩意儿。兰芝其实不喜欢别人送自己饰,且不说自己的饰本就有不少,主要是旁人送的饰,虽然都是当下京城最流行的样式,但各花入各眼,兰芝对流行的样式,倒不是太感冒。麻烦就麻烦在这里,就算自己不喜欢,也不好随意处理掉,直接送金子多好,喜欢什么样式的,可以直接送到饰铺去打。
“姑娘,这是五姑娘给您的。”湛露递过来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木头盒子,兰芝打开盒子,看到的是满满一盒子的珍珠。珠圆玉润,个个饱满,大小各异,成色极好,穿成手串,或者制成饰,都是极好。“这小丫头。”祥芝倒是和兰芝想到一块儿去了,直接送了一盒珍珠,也不知道祥芝这是攒了多久的。
岩弘是男孩子,自然没有女儿家用的这些东西,岩弘倒是会挑,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塞了满满一小篮子,也是私底下让女使提前送过来的。
“姑娘对五姑娘和四少爷好,两位都记着呢。”采薇也不由得感慨。
“还有大姑娘送来的《千里江山图》,虽只有一尺见方,但一针一线都是心意。”裳华也插了一句。
“我们是姐妹,自然是要相互扶持,待她们好,是应该的。”兰芝淡淡的说了一句,心里却满是感动。上一世自己和所有姐妹关系都很僵,尤其是自己及笄礼之后更僵,姐妹们也只是象征性的送了些,不用的旧饰就完了,哪会如此用心。琼芝拿出来的也是上好的头油和檀木梳,大少奶奶虽远隔千里,也记得自己的及笄礼,还特特派人送了礼物回来,虽然只是几本诗集。二少奶奶更不用说,今日的宴请,都是二少奶奶一手操劳的,当然也少不了张氏夫人的授意,二少奶奶也送了一整套香具。姐妹们一团和气,相互关照,这样真的挺好的,兰芝心里暖暖的。英芝绣的《千里江山图》一定要找人好好裱起来,放进自己的嫁妆里。
攀枝居内,云芝正在打理自己的饰,准备把不常用的,打成新饰。今天一天的事,杨姨娘有些担心女儿。
“云儿,有什么事跟娘说,别憋在心里。”云芝若是像从前般摔摔砸砸,倒是好了,如今气定神闲的,杨姨娘反倒更担心。
“娘,我没事,她们几个都及笄了,不会再让我送礼了,我把这些用旧了饰拿去打成新的。”云芝语气轻松,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云儿,今日之事,娘都知道了。”杨姨娘有些心疼女儿。
“今日没什么,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云芝依旧轻飘飘的。
“海棠阁向来不待见我们,现在紫藤斋和木樨轩又和海棠阁穿一条裤子,”云芝撇了撇嘴,“我们一直在玉春堂面前做小伏低,玉春堂呢,不还是把我们当奴婢一样呼来唤去的。我也是爹爹的女儿,是舒家的四姑娘,她们能有的,我凭什么不能有。”
“云儿能这么想就对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亲近玉春堂的本意也是希望能有张家的支持,多一个张家也多一重保障。”杨姨娘很高兴女儿转过弯儿来了。
“娘说的不错,可是娘,我们都忘了,玉春堂最是小心眼儿,不过是张老夫人和我多说了几句,便彻底恼了,实在是……”云芝没继续说下去。云芝甚至没有提春芽,借玉春堂之手收拾其他人,云芝认为是理所当然,也没有意识到,因为这件事,玉春堂是何反应。
“说起来,张家也算是你的外家,平日里不走动,若真碰到紧要关头,张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这便够了。你本就不是张家的嫡亲外孙女,娘也不指望张家能帮到哪一步。”这才是杨姨娘的目的。
“哥哥有说,成王什么时候回京吗?”云芝提起了成王。
“你哥哥是个木头,娘问了几次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定是你那好嫂嫂从中作梗,当真是个好儿媳啊。”提起大少奶奶,杨姨娘牙根儿都是痒痒的。
“待成王回来,成王妃也该定下了。”云芝喃喃道。
“是啊,就看花落谁家了。成王先前给姑娘们送及笄礼,不知是何意。”杨姨娘也注意到了成王送来的及笄礼,只是不明白其中含义。
“大姑娘太过老实,据说老爷已经给她物色好了人家,二姑娘嚣张跋扈,就算有张家撑腰也是改变不了事实,三姑娘倒是讨的老爷喜欢,可她娘不过是个乐妓,你和她们不一样,你娘我是夫人的陪嫁,还有你大哥哥护着,怎么看都是你最合算。既能有张家的助力,又不过分张扬,还能多个武将帮扶,再加上我们云儿又是舒家姑娘里最好的,成王妃自是非你莫属。”
“即便不是我……”
“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许说。”云芝还没说完,就被杨姨娘打断了。
“娘,没关系的,即便是我做不了成王妃,我也要踩着成王妃往上爬,又不是只有成王一个王爷,齐王尊贵,荣王体面。”云芝虽然说的是轻飘飘的,却是又不小的野心。
“你能这么想,可是太好不过了,我们攀枝居收敛锋芒多少年,如今你大哥哥虽然艰苦,倒也安稳,娘最担心的就是你,等你做了王妃,别说舒家,就是姜家、曹家、张家不都得看你的脸色过活。”杨姨娘和云芝都是信心满满,仿佛云芝已经是王妃了。
“天气再暖和些,京中的雅集、马球、诗会又要兴起了,去年碍着成王的事儿,你们姊妹几个不好多出席,等成王回京,便是另外的说法了。”杨姨娘给云芝添了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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