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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芝依旧趾高气昂的离去,英芝一直在扯祥芝的衣服,“五妹妹,算了,我没事,咱们走吧。”
“大姐姐,不行,明明就是二姐姐拿石子扔你,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告诉爹爹去。”祥芝撅起小嘴,一副不高兴,这段时间与英芝相处下来,祥芝基本已经放下了对英芝的戒备,这位大姐姐,只顾自保,凡事不沾手,片叶不沾身,连向爹爹告状都不肯,担心后面遭人报复,更何况是冒这么大的风险,对自己和三姐姐下手。
“好妹妹,姐姐没事的,不必惊动爹爹,再闹得不可开交。”英芝实际想说的是琼芝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自己和娘亲往后的日子,还都得指望着张氏夫人,过去就过去了,自己也没受什么伤,犯不上闹到爹爹面前。若是受伤的是娘亲,那就很有必要找爹爹哭一哭了。陈姨娘和英芝是一样的想法,自己受委屈也就受了,自己这辈子过得苦,被买做女使,从女使做到姨娘,什么委屈没受过,什么苦没吃过,但女儿不行。女儿是舒家的大姑娘,是自己的命根子,谁也别想委屈了女儿。
“可是可是,”祥芝小脸涨得通红,她理解英芝的无奈与妥协,但不理解英芝的软弱,琼芝是嫡出如何,背后有张氏夫人撑腰又如何,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便是最受宠的三姐姐做错了事,爹爹也是板起脸来教训的,也没见三姐姐和爹爹有什么隔阂,更没见赵姨娘记恨谁,“有功当赏,有错当罚。”
英芝没解释什么,只是冲祥芝摇了摇头。
“大姐姐跟我来。”祥芝拉着英芝,寻求兰芝的帮忙,祥芝也怕自己再伤了英芝,只是扯着英芝的袖子,往海棠阁去,也让小女使先去海棠阁请兰芝出来,她们三个都在海棠阁,反而容易引人非议。
兰芝收到信儿,便离开了海棠阁,在离海棠阁不远的竹林旁等着,小女使也三言两语将事情告诉了兰芝。若是兰芝之前还有怀疑,如今则是对英芝没有半分怀疑,不可能是她和冬麦沆瀣一气,诬陷自己推五妹妹下水。但是否是她最后下毒,害得自己和娘亲丢了性命兰芝还吃不准,毕竟光是“成王妃”这一个头衔,就已经足够诱人,也足够让人铤而走险了。
“三姐姐!”祥芝瞧见了兰芝,大老远的就朝兰芝招手,兰芝也向祥芝招手示意。
“大姐姐,五妹妹。”先是正常的问候,“方才女使都和我说,大姐姐当真无事,二姐姐方才在气头上,下手没轻没重的,别真的伤着了。”
“劳妹妹记挂了,我没事。”自己这点小伤,与前些日子五妹妹落水、三妹妹罚跪祠堂相比,当真算不得什么。她们艰难之时,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没能关照,如今她们却对自己关照有加。云姑姑说过,不管旁人的目的如何,对自己好就是对自己好,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做人要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大姐姐,别怪妹妹多嘴,这件事还是告诉爹爹的好。”兰芝是同意祥芝的观点的,当然兰芝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兰芝也想借此机会,试探琼芝和张氏夫人。
“你们不懂。”英芝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姐姐,我懂,”兰芝拍了拍英芝的手,“我和大姐姐是一样的,都没有亲生兄弟可以依靠,也都被夫人忌惮着,大姐姐无非是觉得,爹爹宠我尤甚,自是没什么在意的。”兰芝所说,正是英芝所想,“大姐姐,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亲生兄弟可以依靠,我们才更要自立自强起来,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姨娘,更是为了整个舒家。”
英芝没想那么多,为了姨娘,多少不平事自己都忍了下来,姨娘也为了自己忍了不少事,只为在舒家能够平稳度日。祥芝在一旁听着,不好插话,她有自己的亲生弟弟,岩弘,便是日后真的兄弟不睦,弟弟岩弘也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妹妹的意思是……”英芝有些犹豫了。
“大姐姐,我们也一天大似一天了,终有一天,家中姐妹都要嫁人,在家里还有爹爹给我们撑腰,他日为人妇,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我们再不坚强起来,外人只会觉得我们好欺负,觉得舒家好欺负。”英芝上一世的夫婿,是舒老爷尽心挑的,据说是舒老爷的门生,舒老爷应该也是看准了英芝性子软,人又老实,才选了这么个人家,方便拿捏吧。
“只怕夫人那边,不好交代吧。”英芝叹了口气,道理自己都明白,只是就自己的处境,真的没法不考虑张氏夫人,自己嫁人后便会离开舒家,娘亲却是要在舒家过后半辈子的。
“大姐姐觉得二姐姐此举可对?”兰芝另提一事。
“二姐姐做的不对,就算不知道那边有人,也不该乱扔石子,太危险了。”祥芝插了句嘴。
“五妹妹说的不错,这次伤着的是紫苏,若有下次,伤着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兰芝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句。她们这些十四五六岁的小姑娘,哪个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紫苏其实伤的不重,就是被石子的边缘划了道小口子,也没流血,不碍事的。
英芝轻咬着下嘴唇没说话,手指烦躁的绞着帕子,心里也是有些后怕,若是那石子再偏一些,脸上受伤的,便是自己了。虽说琼芝是无心的,但也实实在在伤着了自己,更伤着了紫苏的脸。琼芝若有心为难,恐怕……让父亲出面也好,张氏夫人和琼芝多少也能有所顾忌,那张氏夫人和琼芝会不会因此记恨自己和娘亲啊。不对,这件事本来就是琼芝做的不对,自己和紫苏都是受害者,张氏夫人没道理记恨自己,再说还有父亲和二嫂嫂,二嫂嫂是极明事理的。
英芝被说动了。
“妹妹容我在想想。”只是嘴上还不承认,告状是个技术活儿,不能把祸水再引到自己身上。
兰芝没说话,拉着英芝和祥芝在院子随意走走,就当是散步了。到底兰芝和祥芝不是当事人,也不好继续再说什么,事情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英芝手里。兰芝是希望英芝能勇敢的站出来,跟舒老爷告状,也是跟张氏夫人和琼芝说明,她们木犀轩不是任人揉搓的面团,她们可以忍让,但不是无条件的忍让,涉及到底线,譬如英芝和陈姨娘的人身安全,就毫无退让可言,兔子急了还要人呢。
英芝把新得的彩绳给祥芝,便带着紫苏回去了,紫苏的脸还是稍微上点药的好。
祥芝耸了耸肩,祥芝站着望了好久,确定英芝走远了,才小声的和兰芝说了句,“不是大姐姐。”
“嗯,和大姐姐无关,却和四妹妹脱不了干系。”兰芝也小声的回了句。
“三姐姐,你说大姐姐会告诉爹爹吗?”祥芝仰起头问了句。
“不知道,但我猜,如果大姐姐告诉爹爹,四妹妹不会闲着。”兰芝和祥芝,一大一小,慢慢的走着。
“五妹妹,”兰芝突然停下脚步,喊了祥芝一句。
“三姐姐有事?”祥芝一脸疑惑。
兰芝摇了摇头,不能说,谁也不能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句话,世间之事,无非利害二字,若是日后姐妹们之间有了利害冲突,又当如何?”祥芝有些摸不着头脑,姑娘外嫁,不比家中兄弟,要分家产,能有什么利害冲突?
算了,那是几年后的事情了,或许这一世,成王要选琼芝也未可知。毕竟自己到底只和成王见过两面,成王到底为什么会选自己呢?兰芝是真的想不明白。
“听说五妹妹学会了新的络子,让姐姐瞧瞧可好?”兰芝转移了话题。
“好啊好啊,三姐姐,咱们去你那边吧,三姐姐上次给我讲的刘小猪的故事,还没讲完呢。”祥芝捧着新得的彩绳,一脸期寄。
兰芝牵着祥芝,去了海棠阁,姊妹两个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海棠阁上下也早已习惯祥芝常常过来,不光是海棠阁,整个舒家都知道,祥芝与兰芝交好,虽然没有人能准确其中缘由。舒老爷却很高兴,毕竟他一直担心两姐妹会有隔阂什么的,谁能想到事实却完全乎他的预料,两姐妹关系非常好。祥芝与兰芝交好,就算是张氏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祥芝和岩弘才多大,能翻出什么花儿来,想要两个孩子平安长大,秦姨娘知道该怎么做。也确如张氏夫人所料,只是兰芝、祥芝、岩弘常常顽在一处,赵姨娘和秦姨娘从不私下交流。毕竟赵姨娘和秦姨娘的恩怨,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没那么容易化解,张氏夫人如是觉得。
这天晚些时候,就听闻,舒老爷狠狠的训斥了琼芝一通,琼芝还被禁了足,顺便抄写女四书,玉春堂那边吵吵闹闹,舒老爷赌气独自睡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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