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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千四百年的光阴,难免会让人不可思议。
而一千多年后的世界,高长恭无法去想象,也无法彻底理解。
芳菲点点头道:“对,我们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都不是这里的人。”
高长恭这次没有再质疑芳菲的言论,了然地笑了笑,如山间清风吹进人的心田,惹得芳菲的神识悄然沉醉。
就在芳菲目光呆滞地盯着高长恭时,他忽然正色起来,语气低沉:“既然如此,你都知晓今后会生何事,也知晓我们这些人的命运,那你为何不试着去扭转,而是选择走?”
“扭转?我能扭转什么。”芳菲回过神顿觉好笑,无力感霎时在心头蔓延,既无奈又坦率,“难道说扭转你的命运,不让与她相知相爱,转而心悦于我?除了这个勉强有点诱惑力,其他的我都不感兴,但是这个太难了,我不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啊。”
高长恭将身子稍微往前倾,拉近了与芳菲之间的一半距离,此时车舆的帘子刚好被风扬起,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使得他眼中的笑愈真切、愈意味深长:“你不去试试,怎知不行?”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芳菲万分震撼,想靠近却又不敢,想退却又不甘。书中美好的人物,现在就在眼前,难免会让人意乱神迷,心神悸动。
试试?
是要她试着去和女主抢夺他?
芳菲垂眉一笑,没有言语。
第22章风靡邺城(o8)
笑话!让芳菲去跟女主抢男主?
这事是挺刺激的,可芳菲不想那么大费周章,不想花心思去破坏别人的姻缘,不关几率大小与否,芳菲压根不想参和进来。众所周知,四大美男之一的兰陵王命运悲凄,成为他的妻子,没过几年就要与他共赴黄泉了,而芳菲还不想这么早死。
改变北齐王朝的命运,芳菲没那个本事,也不感兴,对于高长恭所言,芳菲完全没把那个“试试”当回事。
兰陵王府的藏书已经修复好,一如初时。
那些被毁坏的书籍也都已重补做,整齐划一放置于书架上。
一人坐在书案前,一人立在书架旁。
夕阳的余晖从窗台洒落进来,将两人颀长的身影折射在木质地面上,安静又祥和。
忽然书架旁的影子动了动,手中持着一本书卷,转过身向坐在书案前的那人走去,低眉看了眼手中的书,语气颇为感慨:“当年始皇帝横扫六国,统一天下,气吞山河,没想到短短不过十余载便覆灭了,王朝的气数果真难测。”
他手中拿着的书卷,便是纪录秦朝兴亡的史册。
高长恭一手执,一手托着衣袖,听闻此言,手中的执动作仍未停顿,墨在纸上一点点渲染,“王朝更替不过是世间常态。”
在宋玉那个时期,前面只有夏、商两朝,且各有数百年历史,就连他所处的周朝,在名义上也存续了八百余年,所以他对于秦朝只有十余年的光阴,自是无法理解。而高长恭所看到的就不一样了,短短几百年的时间,已历经秦汉三国两晋,至此现在南北分裂的局面。
宋玉往高长恭下瞥了一眼,就见他是在画一副水墨画,层层莲叶之间,是一朵朵盛开的莲花,虽然没有颜色,却不失莲花清洁高雅之意境。
多看几眼,宋玉便觉这画好似在哪见过,越看越眼熟。
对了,是与芳菲折扇上的那幅莲花图相似。
莲花大体都长一个样,但是画起来便会各有各的风韵,高长恭所画的莲花与芳菲的极为相似,绝不会是巧合,只有可能是仿照。
两者相比,竟分不出次第。
看见他作此莲花图,宋玉忽然道:“殿下之所以要将王妃留下,是因为她是后世人,知晓前人事?”
他来到这已有好一段时间,也曾观察过这里人们的风俗习性,芳菲与他们是大不相同,可她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而且,初次见面时,她和许愿都身着奇装异服,那着装,不管是宋玉那个时代还是现在,与之都相差甚远,说是一千多年后的着装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宋玉是较为信任芳菲所言的。
高长恭的视线仍落在画卷上,片刻不移,偶尔抬往砚台里沾沾墨水。
“我大齐立国才不过十余载,便已历经四代帝王,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高长恭并未否认他所言,最后在画卷上落下一,一副极具古韵的莲花图便已完成,“我自己的命运倒无所谓,只是不想让先人浴血打下来的江山,毁在我们这些后世子孙手里。”
所谓的先人,其中便有他的父亲,本来已经做好了一切正准备登基称帝,怎料却突然被人毒死,已经到手的江山只能落在胞弟手中。
若非如此,高长恭的嫡兄现在就该坐在太子的位置上。
不管皇位有没有传到他们这一脉,但大齐江山始终都是高家的,作为高家后世子孙,就有责任捍卫江山社稷,不负先祖。
宋玉垂眸沉思片刻,嗓音低沉:“殿下认为,当今君王非贤明之主?”
“他若贤明,当初便不会对六叔的子孙赶尽杀绝,更不会在称帝后觊觎兄嫂美貌,强行将其占为己有。”高长恭一手执着,细细清洗尖的墨汁,动作极为轻缓。洗完之后,又将放回架上,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长兄与他同龄,自幼便与他交好,虽是叔侄,却胜似手足。但他听信谗言,不顾往日情谊,派人对长兄下毒使其身亡,虽然长兄也有过错,但圣人这样做,始终是会令我等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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