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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纪澄还是第一回看见这布置后的&1dquo;雪夜揽月斋”。

  揽月斋里依旧空荡荡的，只按着纪澄的安排，铺了厚厚、宽宽的一张雪白的长毛毯子。纪澄其实当时只是赌气画的图，这样大的长毛毯子是很难得的，没想到却真被南桂找来了。当然这里头肯定有沈彻的示意。

  毯子上搁着一张天然小几，几侧置有一个懒人架，架子上靠着墨绿绣玉纹莲瓣的大软枕。

  懒人架后的墙边立着一排矮柜，柜子是用来安置账本用的。其外就只有墙角一盏半人高的白纸糊的橄榄式样的落地灯笼，然后就没有别物了。

  哦对了，还有东西，就是四面墙都按着纪澄的意思全糊上了白纸。

  南桂当初布置好时，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图纸，反复看了三遍，都没能弄明白，这样子有什么好看的。而这密室又凭什么叫&1dquo;雪夜揽月斋”？

  纪澄虽然在病中，却比平日里更有情致，她摸了摸那长毛雪毯，又将脸在那皮毛上头蹭了蹭，软软的舒服极了，对南桂的布置十分满意。

  纪澄让南桂将那纸灯笼点亮，&1dquo;我让你备的墨和颜料都备好了么？”

  南桂点点头，从柜子里将墨颜料取出在小几上放好，又拿出几把碗口大小的刷子来搁好。

  纪澄道：&1dquo;你且去吧，留我一人在这里就好。”

  纪澄连着好几个晚上都在揽月斋里捣鼓，南桂的好奇心都被她勾起来了，央求了许久才得以进入焕然一的揽月斋。

  南桂站在门口眼睛连眨也不眨地就盯着四周的墙壁看，她习武出身，对那些寻常女子惯习的诗词书画都不感兴，也瞧不在眼里，今日却有些不同的感受。

  &1dquo;姑娘，你这个画好像跟别人的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大卷的画呢，不过不是因为大，反正就是有什么不一样。”南桂朴实地道。

  纪澄抿嘴笑了笑，&1dquo;那你再看看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纪澄盘腿坐在雪毯上，将墙角那白纸灯笼点亮，取了毛沾了墨汁，不过几就勾勒出了一枝苍劲的老梅树干来。

  南桂往里走了一点儿，伸手往那墙上摸去，明明觉着前面那簇碧竹还在七尺开外的地方，但手一摸就摸到了墙面。

  南桂有些雀喜地道：&1dquo;姑娘，我现了，你这画竟像是真的一般，我瞧那月亮明明挂在天上的，可伸手一摸却又在墙上。”

  纪澄笑了笑，&1dquo;嗯，用了点儿小技巧，蒙蔽了你的眼睛而已。”

  若用千年后的现代人的说法，纪澄的画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平面作图时用了立体视角，让画上的景物就像活了一般。

  纪澄墙上这幅&1dquo;雪夜揽月图”做得十分恢弘大气，其余三面墙都是调的墨蓝色，颜色渐变，像极了月下的夜空，墨蓝里有隐隐梅影绰绰，也有隐隐怪石嶙峋，而那独有的月亮所在的墙面，先是绘了一扇和真正的窗户一般大小的推窗，窗户此刻开了一大半，露出窗外的一丛碧竹，碧竹的上空画着一轮冰月。月亮上还能隐隐看出山川之影来。

  身在揽月斋里，这会儿可觉不出此乃地下的密室了，再没有憋闷之感，甚至能感觉一股清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梅香。

  不过这梅香可就不是画能描绘的了，而是纪澄自己调制的梅香饼焚炙的香气，冷香怡人。

  &1dquo;若不是我知道这揽月斋以前是什么模样，乍一走进来肯定瞧不出它会是间密室。”南桂感叹。

  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梅灯辉映，纪澄靠在懒人架上开始翻账本，偶尔咳嗽两声，说明病还没有完全养好，川贝蒸雪梨都不知吃了多少去了，枇杷膏也用了好几罐，总不见断根。

  南桂有些瞧不懂纪澄怎么不歇息反而还四处折腾。

  纪澄这就是闲不住的命，卧在床上只觉得一身都酸疼，看看账本，再处理一下晋地来往的信笺，她心里反而安稳些。

  凌子云的回信已到，信里全是关切之意，从小时候开始，就是纪澄让他往东，他就不会往西，这一次这样大的事情，凌子云也是一口就应了下来。不过他家中当家的还是他的父亲，所以凌子云做事情总难免束手束脚，凌父的意思是不会阻挡纪家吃下谭家、陈家的生意，但是现阶段只能观望。

  这已经是纪澄能想到的最好的局面的。谭家和陈家占着晋地八成军械的生意，已经经营了好十来年，纪家这样的后起之秀想要吃下谭家和陈家不次于痴人说梦，凌家若是不义，反手将纪家卖了，纪家就会有灭顶之灾，如今凌父同意观望，想来凌子云没少说纪家的好话。

  当然，这桩若是生意成了，凌家也会有大赚，谁都不想屈居人下，所以凌父才会给纪家面子。

  得了凌子云的信，纪澄正想找沈彻，没想到两人似乎心有灵犀，她才搁下信，门外就响起了摇铃。

  沈彻的眼睛先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这才落到纪澄的脸上，&1dquo;脸色如此憔悴怎么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