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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佑棠像条搁浅的鱼，趴在床上拼命挣动。

  骑马一整天颠得僵硬成块的背脊，被倒上军中特制的药油，庆王大掌落下，用力推揉。容佑棠顿觉辛辣刺痛，火烧鞭抽盐浸一般，痛苦层层叠加，连绵不绝，无穷无尽，叫人狂。

  &1dquo;殿下！够了！可以了！”容佑棠哀嚎，他揪紧被褥，极力忍耐，蝴蝶骨微凸，背上全是冷汗。

  &1dquo;叫什么？闭嘴！今晚不揉开，明儿你上不得马。”赵泽雍低声喝止，复又挖一大团淡褐色药油，抹上，粗糙手掌下是滑腻皮肤，来回抚摸时，心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赵泽雍暗叹：这小子，果然没有半分肌肉，这皮肤，简直像&he11ip;&he11ip;啧~

  驿站条件简陋，即使最上等的卧房，也不过是被褥纱帐干净些、多两个碳盆罢了。

  油灯昏黄，床榻昏暗。

  趴着的少年皮肤莹白，雪青衬裤仿佛一把就能撕碎，露出直双腿来。他疼得微哆嗦，控制不住地喊疼，偶尔呻吟几声，本能要逃离，却又强忍着。

  庆王呼吸节奏微乱，紧挨着坐在榻沿，忽然有些下不去手，但同时又有股冲动、想更加用力&he11ip;&he11ip;想看他拼命挣扎，听他哭泣求饶——

  不！

  太莫名其妙！

  我这是怎么了？

  赵泽雍深呼吸，下意识伸出手掌，用力镇压那鲜活年轻的身体，沉声命令：&1dquo;别动，闭嘴。你吵得本王头疼。”

  &1dquo;抱、抱歉。”容佑棠尴尬至极，咬牙说：&1dquo;实在太疼了，真难受。殿下，还没好吗？”

  &1dquo;好了。”赵泽雍顺势点头，倏然起身，把白瓷瓶放回桌上，推开窗，凛冽北风瞬间冲进来，把他背后还没穿好衣服的人冻得倒抽气，赵泽雍想也没想，又&1dquo;啪”地关窗——于是他更烦躁了：本王为什么要顾着他关窗？

  &1dquo;多谢殿下。嗳，我感觉好多了，总算能弯腰了。”一份痛苦一份收获啊！容佑棠穿好衣服，弯腰套靴子，喜滋滋的。

  &1dquo;子琰刚从军时，也是这般。”赵泽雍喝口茶，定定神，缓缓道：&1dquo;他好面子，不肯叫别人知道，晚上拿了药油悄悄找本王。不过，子琰是咬着布巾的，不像你，鬼哭狼嚎。”

  容佑棠不好意思地笑笑：&1dquo;那我下次找卫大哥上药时，也咬着布巾好了，免得吵得他也头疼。”

  你想找卫杰帮忙上药？

  不知为何，一想到那场面，赵泽雍就满心不愉快。

  &1dquo;卫杰有公务在身，你别总打搅他。”赵泽雍虎着脸告诫：&1dquo;你找——”找谁才妥当？本王是&he11ip;&he11ip;没空的。他思考半晌，严肃嘱咐：&1dquo;你找陈军医。他经验丰富，又是职责所在，仁心仁术，很不错。”

  &1dquo;哦，陈军医我知道。”容佑棠敬重道：&1dquo;那位老大夫特别有责任心，整天被那么多人围着，不见他丝毫不耐烦。”

  赵泽雍总算露出笑意：&1dquo;他前两年因身体不适，从西北退下来的，回京也没荣养着，仍进了军医馆，四处跑。”

  &1dquo;他老人家可真了不起！”容佑棠肃然起敬。

  异样情绪渐渐平复，赵泽雍又恢复了镇定，慢条斯理喝茶。

  &1dquo;殿下——”容佑棠又想起那事来，欲言又止。

  &1dquo;有话快说。”

  &1dquo;殿下，过段日子我想回老家一趟。”容佑棠当然不会傻到直接问&1dquo;你知道我真实身份了吗？”，而是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开启话题。

  赵泽雍略停顿，抬眼问：&1dquo;回去做什么？”

  容佑棠低头：&1dquo;就是想回去看看，也不知道家乡怎么样了。我四处打听，可大家都没听说过。”

  赵泽雍温和道：&1dquo;凌州远在数千里之外，又无甚名人、名土物，何况你老家是个小镇，京城人自然不知。”

  &1dquo;家父身体不好，无法陪我回去，其实&he11ip;&he11ip;我自己也找不到路。现在回想，依稀只记得当年先是坐车、然后坐船，到过很多渡口，稀里糊涂就到京城了。”容佑棠谨慎试探，他心如擂鼓，硬着头皮炸着胆子，仔细观察庆王神情。

  撒谎就是这样的：不得已开了头，接下去就得不停圆，心惊胆战，筋疲力竭，最后累死吓死——容佑棠不想让庆王失望、害怕庆王对自己失望。他决定找个万全的时机再坦白，以证明自己确有苦衷、是逼不得已、是无奈为之——最重要的是，他从未意图加害庆王府！

  现在坦白？承认自己是周仁霖庶子、等于承认是二皇子党。庆王多半会下令拉出去砍头。

  &1dquo;暂且别回去了。”赵泽雍正色告知：&1dquo;凌州地处凌江下游，数年前江南水患，连淹几个州县，你老家芜镇是低洼盆地，不幸被洪水中浸泡半月，逃生者寥寥几人而已，你能活下来，已属不易。”顿了顿，他又勉励道：&1dquo;先认真磨练，最好科举高中，入朝为官，光耀门楣，日后再给家乡修路修堤，岂不更妥？”

  看来，他并没有从凌州芜镇查出什么不妥，毕竟当初伪造身份时精心挑选过的。

  殿下，我对不起你。

  容佑棠听得万分愧疚难受，深觉辜负庆王提携信任，泪光闪烁，恨不得扇自己耳光——然而因为重重顾虑，他几次张口，却始终没能说出真相。

  &1dquo;好！”容佑棠语调颤抖，郑重承诺：&1dquo;等我以后做了官——不，就算我做不了官，也会努力多挣银子，定要为芜镇修一座大桥！”

  赵泽雍莞尔：&1dquo;只要你忠诚上进、好学勤恳，本王大小会给你个官做。身为读书人，别整日把银子挂嘴边。”

  忠诚！忠诚！

  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也能像卫大哥他们那样，光明坦荡地站在您身边！

  &1dquo;哭什么？天灾人祸躲不过，今后只往前看吧。”

  &1dquo;谢殿下。”容佑棠抬袖用力擦眼睛，情绪低落，沉重地说：&1dquo;夜已深，不打搅您休息了，小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