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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窦妈妈略说了两句，云甄夫人脚下的步子就踩上了点苍堂的地面。

  跟着她一道来的人被她悉数留在了外边，只自己往里头去。因着若生仍在沉睡中，随她一块过来的绿蕉几个也就都不敢离开，这会仍在她边上看顾着。屋子里的灯也只点了一盏。

  光线微弱，泛着令人生倦的昏黄。

  &1dquo;都下去候着吧。”云甄夫人上前，站在了软榻边上，摆摆手吩咐下去。

  绿蕉几个便齐齐应了个是，将脚步声放到最轻，渐次退了出去。

  窗下软榻上，若生依旧睡着。伏在那。阖着双眼，呼吸声平缓而稳定。灯光掩映下，少女的面庞折she出几分浓重的稚气来。眉眼如画。但她的眉尖却是蹙着的，微微，却始终不舒不展。

  从云甄夫人所在的位置看去，正巧能瞧见那蹙起的一抹眉。像浓雾笼罩间的山川一般，那里头夹杂着的愁闷。似乎伸手便可触及，却又是那样得遥不可及&he11ip;&he11ip;

  屋子里燃着的苏合香，气味已经渐渐淡了。

  &1dquo;轰隆——”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远远的闷响。

  入了夏的天，雨水就多了。夜间陡至的雷声，亦如是。

  很快，第二声雷响。

  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离得近。

  饶是若生睡得再睡再沉，听见这近得几乎就是直直打在房顶上的雷鸣声。也是霎时惊醒过来，翻身坐了起来，下意识伸手捂耳。

  云甄夫人就站在窗边，将窗子推开了一道fèng隙往外看，听见响动回过头去看她，一看之下不由失笑：&1dquo;这么大人了，还怕？”

  若生这才现她就在屋里，&1dquo;姑姑&he11ip;&he11ip;”

  &1dquo;雷声密集，只怕马上就有一场大雨。”云甄夫人将窗子一合，朝她走来，直接在她身边坐下，抬起手来。

  广袖往下一滑，露出雪白的一双皓腕来。

  她将手盖在了若生捂耳的双手上，口气淡然地道：&1dquo;夏夜急雨，不会下太久。”

  若生讪讪道：&1dquo;其实我已不怕打雷了。”

  她小时候害怕，每逢电闪雷鸣之际，就要钻入辱娘怀中去睡。

  因为她丁点大的时候，就听她爹少见的板着面孔说，老天爷打雷就是为了专程来劈做了坏事的孩子的，哪个不听话，这雷啊就要劈哪一个。

  她当面嗤之以鼻，背地里可就骇糊涂了。

  谁叫她平素就总不干好事呢——

  不是今儿个偷偷溜到千重园里去玩，就是转头折了习大字的毛，再不然就是欺负底下的小丫鬟&he11ip;&he11ip;

  老天爷这雷，一定是来劈她的。

  她怕得厉害，辱娘就劝，说：&1dquo;好姑娘，莫怕，这雷都是劈妖精的，不劈人。”

  她又怕又好奇：&1dquo;妖精？”

  辱娘板着白胖的一张圆脸，认真道：&1dquo;是呀，那狐子精呀，黄大仙呀&he11ip;&he11ip;多得很呢！”

  年幼的她唬了一大跳：&1dquo;妖精都是什么样的？”

  &1dquo;厉害的妖精能变人呢！”辱娘紧紧抱着她，一手扯着被子往她身上盖，&1dquo;就像那狐子精，变成了人惟妙惟肖！不过狐子精爱吃鸡，一看就知道！”

  &1dquo;&he11ip;&he11ip;”她哆嗦着，悄悄咬住了被角。

  她就爱吃鸡呀！

  爹说老天爷劈不听话的孩子，辱娘说老天爷要劈爱吃鸡的狐子精。

  糟，她一定逃不掉了。

  可这雷，再响亮，也从来没有劈到她脑袋上过。

  略长大一些，她便知道这不过是虚惊一场，但怕打雷这毛病，却是落下了。

  而今倒是愈不怕，可惊醒之时，还是下意识就伸出手来捂耳，委实是习性难改。

  她悄悄将手抽了出来，说：&1dquo;姑姑怎地直接过来了？”

  云甄夫人微笑：&1dquo;左右是顺道。”然后定定看了若生一会，问，&1dquo;平州的事妥了吗？”

  &1dquo;同想的不大一样，不过也不打紧。”若生摇了摇头，&1dquo;姑姑，有一事，我想问问您。”

  云甄夫人道：&1dquo;何事？”

  &1dquo;平州裴氏的事。”

  第1o8章夜谈（下）

  云甄夫人一时不防，怔了怔，过会才蹙起眉尖狐疑道：&1dquo;平州裴氏？”

  若生颔，身子往后靠去，靠在了绣缠枝莲的软枕上，肯定道：&1dquo;没错，就是平州裴氏，从祖上开始就专做花木营生的。”

  &1dquo;花木营生？”云甄夫人这才恍然大悟般说，&1dquo;原是他们。”